齐朽伸手摸了摸秋玲的头发,无奈道:“何必呢。”
“这话我还给你,值得吗?”秋玲转过身,上了三楼直奔卧室。
齐朽叹口气,身后又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天鬼。
齐朽一笑,却听天鬼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会说实话,不过至少要有些提示吧。”
齐朽眨了眨眼睛,却笑道:“今晚月色不错,实为珍贵,多看一看吧。”
天鬼微愣,心里带着思绪,继续上三楼。
齐朽没急着上去,林暖走上来,对着齐朽点点头:“我先去实验室,你要去吗?”
“不了,我还一点小事。”齐朽道。
“我还没见过你这里有小事。”林暖越过齐朽上楼。
齐朽眼瞧着林暖消失在楼梯上,笑容依旧。这时又有脚步声传过来,正是齐朽等的人。
那人拄着拐杖,身子骨还算硬朗。
齐朽笑得温柔,看过去轻声道:“等急了吧。这些年辛苦了。”
老头湿了眼眶,仔细看齐朽的眉眼,连连点头:“是你!是你!五十多年了,总算来了。”
“玉牌我不急着拿走,但你已经解脱了。去吧。”齐朽说了“去吧”两个字,便瞧见了老头那缠了一身的死气顿时烟消云散,整个身子骨都轻松下来了。
齐朽对他点点头,转身上楼,回他休息的那个房间。即便没人领着他,他也知道哪一间是给他准备的。
老头从胸口拿出了那一块玉牌,眼泪珠子落下来,脸上却是轻松的笑意。
回头进了屋子,没人知道老头这份欣喜,究竟从何而来。
一楼人都散了,保姆也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灯刚关上,老头竟然又走了出来。他没拄拐棍,仿佛整个身体都轻盈起来了,甚至还心情不错地换了一身新衣服,瞧着红光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是他大孙子娶媳妇。
老头打开了大门,外面街道上还亮着灯,院子里瞧着也不算太昏暗。
老头几步走到了垂柳前,手掌摸摸那垂柳粗糙的树皮,脸上笑容尤为灿烂。
“总算等到了。”
老头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还记得年轻那时,二人半带玩笑地许下的诺言。
“我要是先死了,谦儿,你就把我化了埋进院子里,再在上头种个树。这往后,我就长成在咱们家,省着你想。你想埋哪儿?”
“给树上肥。”
老头一滴眼泪珠子落下来,这一辈子凝成的一道执念,就在此时此刻。
一阵清风吹过,树枝摇曳,下一秒,两条树枝竟然慢慢伸长,直奔那老头。
那老头表情依旧,没有丝毫惊讶,任凭那树枝缠绕,渐渐将他包裹,老头伸手握住胸口这戴了一辈子的玉牌,缓缓闭上了眼睛,安详地,如同睡去一般。
三楼窗口,天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
只等着他的爷爷完全被树枝包裹,再也没了影子。天鬼趴在床头上,无声地哭了一场。他清楚,从此以后,他再也看不见爷爷了。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那树枝舒展开,一件件衣服散落,树枝收回,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等那树枝回归原本的位置,清风拂过,那垂柳摇曳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