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有了结论:“双人配合对战, 我有搭档了。”
他最后在表格上写了自己和宫商的名字。
曹回觉得牙疼:“宫商居然答应你?”
饶星海觉察出这句话里有一些复杂的意味:“什么意思?”原来明年五月要举行全国特殊人类技能大赛的消息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盯准了双人配合对战这个项目的哨兵或者向导,已经在物色自己的搭档。
更确切地说,从校运会开始,他们就开始了自己的寻觅。
“宫商是大一新生,在最美精神体评选的比赛上,她不是让所有在场的精神体都睡着了么?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力。”曹回说,“6000米障碍跑,张晓媛那个水母阵也是她破的。你们是不知道,她早就成了大二和大三那些哨兵的目标。”
饶星海眯起眼睛:“是吗?”
从校运会结束那天开始,宫商就接连不断地接到邀约,本院系的,其他院系的,大二的,大三的,男的,女的,基本都一个要求:能和我配合一起参加比赛吗?
“唐楹和乔芳酒呢?”饶星海问,“她俩不想跟宫商搭档?”
“她俩已经有搭档了,也都是非常出色的向导,从初中开始就配合一起打比赛的,不可能轻易换人,要重新适应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曹回说,“但是比你优秀的哨兵也有啊,比如农林科学系那个……那个谁来着?”
曹回问身边正埋头整理资料的学生。
“我也忘记名字了……”学生想了想回答,“就那大二的帅哥,长得很漂亮,精神体是锈斑豹猫那位。”
饶星海一下想起来了:技能展示比赛的冠军,出动手掌大的小猫咪偷听他们答案的混蛋。
“宫商作出了很好的选择。”饶星海放好手机,倨傲地说,“我和宫商搭档,一定比作弊混蛋成绩好。”
曹回很同情地看着他:“年轻人是应该拥有做梦的权利。”
报名表格填好后需要找辅导员签字。饶星海来到沈春澜门口时,立刻察觉办公室内部充斥着许多不稳的气息。
室内昏暗,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开着,沈春澜脸色苍白,像随时会昏厥过去的病者。
“你怎么了?”饶星海关上门,却不敢靠近。弥漫在此处的信息素太古怪了,它们汹涌、强烈,但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平和。
饶星海不敢确定自己此时是否应该离开:“我可以留在这里吗?如果你需要我……”
沈春澜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他走到平时进行训导的沙发前,抬手请饶星海坐下。
饶星海愣愣落座,沈春澜在他面前坐下。这像是一次意料之外的训导,但没有摄像,沈春澜的天竺鼠也没有出现。
“你知道聂采吗?”沈春澜问,“我跟你提过他吗?”
“提过。”饶星海心中一跳,沈春澜这是要说秘密的架势,“你说过,你的训导是由他来完成的。”
沈春澜看着饶星海。身后办公桌的台灯仍旧亮着,它让饶星海的黑眼睛里像落了两颗星星。而自己的阴影正覆盖在饶星海身上。
他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懊悔和恐惧。
对训导本身的怀疑,对自己教师身份的怀疑,全都汹涌起来。
他开始跟饶星海说聂采和他之间的事情。
聂采一开始就是沈春澜班上的辅导员,他还负责给学生上课。他的特殊人类心理学课程极受欢迎,大二第一节 课开始的时候,学生们惊讶地发现整个阶梯教室都坐满了人,还有许多完全不像学生的陌生人站在墙边,认真专注地听聂采上课。
聂采很有魅力,他永远沉着,永远稳定,永远游刃有余,不会被任何东西惊扰心神。
很多人崇拜聂采——或者如饶星海曾在沈春澜身上使用的那个词一样——他们憧憬聂采:渴望靠近他,了解他,剖析他,或者爱他。
聂采很少让人接近自己,他热情温柔,但总是礼貌地拒人三分。可他给了沈春澜靠近自己的机会。在沈春澜告诉他关于神秘电话、关于自己家庭、自己愿望的那些夜晚,他会和沈春澜分享自己的人生。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沈春澜可以肯定,那些都是谎言。他的分享很古怪,他不会主动提起一个话题,总是顺着沈春澜所说的往下延伸:我理解你,我懂得你,我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当时我和我的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