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思开车来接我们去吃饭。”饶星海说,“他现在在路边等我们。”
【我在神海水族馆后门这儿啊!】王文思大咧咧的声音传来,【这儿也太爽了,没有摄像头!下着小雨呢!我车就停路边上,你俩啥时候出来?】
阳得意忽然抓过饶星海手机:“王文思,你自己开车来的?”
得到肯定回答后,阳得意眼睛一下亮了:“咱哥仨,要不要做件大事?”
人鱼百无聊赖,坐在池边,背脊靠在冰凉的玻璃上,侧头看外面黑洞洞的观众席。馆内如果不开灯,就显得愈发阴森,连走动的人影都看不清楚。
他听见那两个年轻人从池子里爬了上来。
那位说曾见过自己的青年冲出门外,片刻后拉进来一辆平板手推车。推车上放着两桶鱼,都是人鱼的晚餐。
另一位走过来问他:“不是东海可以吗?”
人鱼莫名其妙:“什么?”
“我叫饶星海,他叫阳得意,不过你记不住也没关系。”饶星海说,“我们把你带到海边,但是不是东海,可以吗?”
人鱼的眼睛渐渐亮起来:“可以!”
阳得意把两桶鱼拎下来,很快将推车拉到人鱼身边:“请上车。”
人鱼犹豫着,他在眼前两位青年的脸上看了又看。“是玩笑?”他那古怪的音调里混杂着紧张,“我不喜欢。”
“送你回大海,真的。”阳得意比他还紧张,“快点儿快点儿……我和饶星海是新希望学院的学生,咱们不骗人,真的,快上来快上来。”
人鱼仍旧半信半疑,但一切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了,他最终还是爬上了手推车。
他的尾巴太长,即便蜷着鱼尾坐在手推车上,尾端还是会扫到地上。饶星海帮他把尾端塞好,阳得意拎着大半桶鱼跑过来:“你带着,路上吃。”
人鱼茫然地接过鱼桶,抱在怀中。濒死的海鱼在桶子里翻着白眼,与他对视。
饶星海多了个心眼。他拎起专门用来装池底垃圾的蓝色桶子,把“垃圾”二字亮在外侧。
“找块苫布盖着他,有人问起就说我们去倒垃圾,是臭的。”
人鱼用不舒适的姿势坐在手推车上,看着两位青年跑来跑去。苫布找到了,在离开之前,阳得意从渐渐满上的池子里装了一桶水,淋在人鱼身上。
“外面下着雨,应该很潮湿。你忍一忍啊。”阳得意把桶子扔进池里,“我俩还有一个同伙,在外面等着。”
苫布盖住了人鱼,除了布的颜色,他什么都看不到。手推车摇晃着,慢慢地离开了那个充斥着古怪气味的地方。他的心脏咚咚直跳,有人走过来了,有人还开口询问。
“都是人鱼的排泄物。”阳得意信口开河,“你看吗?臭得很臭得很。”
他抓住苫布,人鱼一下紧张起来。
陌生人说了一个名字:“……他去哪儿了?”
“抽烟呢。”阳得意说,“所以让我俩先去倒垃圾,你还看吗?”
苫布最后没有揭开,手推车继续往前。人鱼晕头晕脑的,他分不清自己要去往哪里,但心里有一丝越来越浓重的悔意。
哐哐两声,他听见身后推车的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紧接着,有雨水落在苫布上,沙沙作响。
他闻到了清爽的气息,是树林和泥土。
“王文思!开车门!”
手推车飞快往前冲,人鱼听见青年的大喊。
紧接着,苫布哗地被揭开了。人鱼惊恐地看着眼前一辆红色的小车,还有正从驾驶座上探出一只脚的陌生青年。
王文思打量人鱼片刻,声音都破了:“这……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