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黼低吟了声,道:“唉,我从来不知,这辈子会这样折磨。”
云鬟一惊:“说什么?”
赵黼眼底有些克制之色,揉着她的唇:“难道不是么?恁般磨人。”
他所指的跟云鬟刹那所想的,自然是南辕北辙。
云鬟微微松了口气,暗影中看了他片刻,忽地说道:“等回了京,我便去找……找我父亲。”
赵黼诧异:“找崔侯?做什么?”
云鬟虽下了决心,当面儿要说,仍有些难以启齿。
赵黼却有些依稀猜到,只未敢信:“鬟鬟,你莫不是说……”
云鬟深深呼吸,道:“是,我会去找我父亲,求他把我认回去,然后……”
这会儿虽是夜影幽淡,赵黼眼前却仿佛朝阳初升,金光万道:“然后,便堂堂正正地嫁了我。鬟鬟,你说真的?”
云鬟垂着眼皮,却点了点头。
赵黼一把将她抱起来,竟当地转了两圈儿,云鬟腾空而起,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赵黼却又紧紧将她搂在怀中,道:“苍天大地,兰剑山,天上月,你们可都听见了……都是见证,你一言既出,可不能再反悔!”
云鬟别过脸去,轻轻咳嗽了声:“放我下来,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且也记得避着人。”
赵黼方才只顾高兴,如今才醒过神来,左右扫了一眼,笑道:“好,我听你的,横竖且再避忌两日,以后便是正大光明,什么也不怕了。”竟是喜欢的无可不可。
云鬟见他喜不自禁,她心里却压着忧重。
当下又问皇帝的身子,赵黼道:“太医说是一时血气翻涌,大概是车马劳累,颠簸所致,养一养就是了。先前我们都在里头伺候着,不知怎地,只留了我父王一个。”
云鬟道:“留太子一个?没说是为什么?”
赵黼道:“我本也想陪着留下,然而看他脸色不对,哪里敢多嘴,便也随着出来了。我走的时候,白樘跟四叔留在门外,白樘像是有什么事,故意支开我。”
当时白樘故意引开赵黼,不仅静王看了出来,赵黼自个儿却也明白,只以为白樘有什么机密话要同静王说,他也不在乎,便乐得顺水推舟地过来找云鬟。
云鬟心里却有些咚咚乱跳,道:“尚书……尚书却是有什么事?”
赵黼道:“白樘虽接手了沈正引那案子,只是我瞧着也不过是应付皇爷爷的,未必会真意去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未可知。他跟四叔、沈正引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们之间商议什么事儿,自然是避开我的。”
云鬟道:“未必,尚书不是那等会徇私枉法的。”
赵黼笑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看看他会如何处置。”
复缱绻温存片刻,赵黼先送了云鬟回殿内休息,自去皇帝寝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