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人缘那么差啊?这个时间来学校的大多是高二高三的呢。”
秦昭咬牙切齿地回了个笑,“我就是人缘差,要你管,小胖子。”
“我靠。”
而那时候秦昭心想:孟梁真是,好烦啊。
就是这个好烦的小胖子,跟在秦昭身后上学,一跟就是那一整年。
秦昭不论春夏秋冬都是同一副整整齐齐的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仿佛恨不得拿碎发整理膏鬓平一样,她喜欢把校服外套的领子立起来,可每周一升旗仪式一定会放下,那里面穿的一定就是领口有些高的衣服。
孟梁则为了提前那十分钟追上她,总是有些仓促又凌乱,庆幸他始终是寸头,虽然胖的时候和帅一点也不搭边。左手喜欢夹着个油条或是蛋饼作早餐,后来和秦昭混熟了还非要给她也带一个……
严格的说秦昭在高中没有什么关系亲近的朋友,男女都算,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宋安然也因为搬家且高中不同学校而只能电话联系。
那么如今有了孟梁,算是第一个朋友。
美中不足的是,少年孟梁日渐生长的情愫是生涩的喜欢。
人总是不能太得意,老天爷会突如其来地狠狠给你一巴掌。或者说出身泥潭的人时刻都做好最差的心理准备,它拽着你向下坠、向下坠。
秦志忠把生活中的苦楚艰辛归咎为自己命数不好,大概十月末,请了“高僧”到店里做法事,他卖的是机械零件,店里正中间供了樽财神爷,秦昭看着心里发笑。
姜黄色海青的“大师”神叨叨地让秦家一家四口闭目叩首,跪在财神爷面前,念不知道是咒还是经,秦昭悄悄睁眼,看他从袖口里拿出早就卷好的百元人民币放在财神爷面前,不多会就说是显灵。
秦昭不仅长得像张书和,许是那股冷漠劲也遗传到了精髓,她面色不动的看他们合掌交流,后来又让秦昭和秦彰出去玩,几个大人神秘兮兮地进了里屋。她一个高中生都觉得扯淡,秦志忠张书和还有牵头请人来的叔伯阿姨们,四十来岁了还不懂吗?
懂的,就是愿意任人戏弄图个心安,可笑极了。
秦彰兜里有钱就跑到小网吧去开两个点,秦昭任他去,回头站在门边听他们讲。
那戴眼镜的“大师”神秘兮兮地说:“……这小儿子……财神爷座下的童子转世,能旺你们家。女儿命里带邪……眼神凶恶,不好……不能让她带坏童子……”
艳阳天,秦昭只觉得浑身都冷。
里屋的大人们出来后,就看到秦昭坐在店里的沙发上低头玩手机,气氛尴尬着凝固。
晚上又请了“大师”到家里吃饭,做的全是素菜斋饭,秦昭打眼一看却有两盘子菜里面混着金黄色的蛋花。秦志忠和张书和化身整座小城里最融洽恩爱的一对夫妻,在厨房商量着还要给“大师”做什么素菜,秦昭手机里的百度停留在《大藏经》。
“一切出卵不可食,皆有子也。”
出家人是不能吃鸡蛋的。
想到了今天三姨和三姨夫叮嘱的那句“大师爱吃鸡蛋和喝冰红茶”,她坐在客厅里无声冷笑。
一家四口和所谓的“大师”入座,才想起来家里只有酒,张书和让秦昭下楼去买冰红茶。她踹了踹旁边秦彰的椅子,“你去买,楼下路灯坏了,我夜盲看不清。”
秦彰哼了声起身,“那我可不给你带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