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道:“首辅大人都快昏过去了,怎么张嘴?强灌进去啊,快点!”
谁料,谢明仪竟把嘴张开了,口里的鲜血顺着下巴流到赵泠手上,她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惊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谢明仪却在同一时刻察觉出来,低声道:“你别怕,我不会死的,这一剑要不了我的命。”
赵泠不语,沉默着将参汤往他口中灌,谢明仪被呛得咳嗽不止,太医用厚厚的纱布按住了伤口,忙又道:“郡主,郡主!这样是不行的,慢慢喂下,这一咳嗽,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涌了出来。再慢一点,大人浑身的血都快流干了!”
赵泠这才放慢了动作,待将参汤喂完,太医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了,上面隐隐可见血色,她起身欲走,身后立马伸过来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
太医处理完了谢明仪的伤,忙不迭地提着药箱跑了出去,阿瑶一脸懵懂,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也抬腿出了房门。
“留你下来,已经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了,你当着太医的面,如此这般,可是想害我名声尽毁?”
谢明仪脸色苍白,淡淡笑道:“我何时也没想过害你。”他将赵泠拉至床边,攥着她的衣袖,“郡主方才同我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什么话?”赵泠装傻充愣,嫌弃地将手腕抽了回来,“九王误伤了你,我救你一命,虽不说两清,但也算是个救命大恩。你读过这么多年的书,恩怨分明四个大字,你肯定明白。”
谢明仪收拢着五指,点头应道:“自然,郡主的救命之恩,我定然铭记于心,此恩必报。至于萧子安……”
他眸色一戾,一把攥住床杆,运气一震,木屑便四处飞溅。
“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的母亲齐贵妃和你的母亲谢夫人,同是宁国公府的女儿,你和萧子安本就是表兄弟,到底想自相残杀到什么时候?”
“我的母亲,只不过是宁国公府的养女而已,”谢明仪语气淡然,可神色说不出来的凄然,“我只知我母亲当初在宁国公府,如何被萧子安的母亲当个婢女使唤。后来皇上赐婚,原是下旨将宁国公府的女儿,指给我父亲。可齐贵妃不愿,公然逃婚,还在大婚当日,将我母亲强塞进了花轿。自己却一朝成了皇上身边的宠妃。”
顿了顿,他望着赵泠:“萧子安的母亲,对我母亲尚且如此,郡主以为我同萧子安之间的关系,又能好到哪里去?那些貌合神离的亲情,薄如窗户纸,一捅就破了。即便我年少轻纵,不知深浅,可也知何为礼义廉耻。若要我向他们低头,简直痴心妄想!”
赵泠不知这些往事,沉默了片刻,才道了句:“抱歉。”
“你不必同我说抱歉,我辜负你更多些。”谢明仪似乎伤口疼得厉害,看起来很烦躁,可仍旧好生好气地同赵泠说话,“七年前,我父亲骤息之间锒铛入狱,刑部大刑每日都轮番往他身上招呼,往往都是白天把我父亲腿骨打断,晚上接上,白天再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