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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慕却是早有准备:“来了就请他一道用午膳吧,也不用吩咐厨房另外做了,我这午膳席面用来待客,应该也不算简陋。”

顾知慕吩咐把席面摆在花厅。

“夫人,这不合适吧?”胡嬷嬷勉强壮着胆子才敢说出这句话。

“我跟自己哥哥吃顿饭,都不可以了吗?”顾知慕心里沈家舅爷就是舅舅,嫁到岑家之后她和几个表兄舅舅来往都不避忌,岑家也从来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越是矫枉过正,越是说明心中有鬼。”随翩在旁边点评了一句。

顾知慕深深得觉得随翩跟她心有灵犀:“毕竟府里还有个姨娘,曾经是他的表妹呢。”

“说起来,梁姨娘叫什么名字?我都还不知道。”随翩问道。

可是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把顾知慕问住了:“名字?我还真的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翩难以想象,和梁姨娘斗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甚至可能知道一些梁姨娘自己都不知道的是,比梁姨娘自己更了解她自己的顾知慕,都会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名字是一个人独立的标签和印记,是人生的落款。

名字标记这一段独立的人生,标志着一个人专属的生命痕迹,而不是像“梁姨娘”这三个字,只是“顾景余那个姓梁的姨娘”的身份,却没了那个女人自己的痕迹。

所以随翩在古代最厌恶的,就是称呼女子为某某氏。

这是社会制度对女性个性的抹杀,是最深的奴性和歧视,连名字连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格都没有,无论荣辱,落款的都只有两个空洞的姓氏,存在的只是依附于父夫两族的一个虚幻的影子。

哪怕得了对于当下女子来说最深的荣耀,诰命,贞节牌坊,给的也是两个家族的荣耀,传颂的也是两个家族的名声,女人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的人,无法在任何一段故事里署上自己的名字。

“那胡嬷嬷呢?胡嬷嬷的名字是什么?她是姓胡吗?”

“胡嬷嬷也没有啊,她是四岁被卖到沈家做丫鬟的,从粗使丫鬟开始做起,那时候她还不记事,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后来倒是在府里起了个名字,好像是叫小果吧,她嫁的夫家姓胡,所以才叫她胡嬷嬷。”顾知慕不知道随翩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她还是努力回想才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