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进了酒店门,随即乔奇祯也跟了进来。他抱着手臂,不急不缓一起上了电梯。
苗莉感到极端的不安。
编剧和助理不住在一楼。她认识白玛也有些年头,却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有一个明星男友。不怪她直接下这种定论,因为乔奇祯看白玛的眼神,只能这样解释。他们关系不太正常。
她逃也似的下去了。
顺便还主动拎走了要带给程落微的麻辣香锅。
然后就是重演之前发生过的情形。
乔奇祯尾随白玛穿过酒店房间的走廊。房卡贴上门锁之前,白玛回过头。她问:“你想干什么?”
酒店的长廊昏昏沉沉,散碎的灯光像葡萄酒般颠三倒四地将其填满。乔奇祯披着纯黑色的风衣外套,最常见的款式,没什么时代感,因此与里面那身亚麻面料的灰色格子西装并不违和。他相貌出挑,在不明朗的光线下更是掩盖了肤色,好像落了灰的工艺品。
乔奇祯不做声,静静地,目光很慢地流淌到她身上。
“你受伤了吗?”他不在公共场合动手动脚,虽说此时此刻的行为早已背离了原则。
“没有,我没事。”白玛说,“你可以回去了。”
她隐隐地被激怒。
乔奇祯不动,白玛也不动。两个人又僵持起来。
于是,她复述:“你想干什么?”
这一回,乔奇祯说:“我想跟你结婚。”
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但是,白玛并不感到诧异。
她面无表情地朝门站了一会儿。视野里只有漆过的门,那光滑而找不到空隙的门紧闭着。良久,白玛冷笑起来。
乔奇祯从她侧脸里读出恼怒,他不怎么惊慌。所谓面子,所谓尊严,那种东西,他在她面前早就没有了。
他是无可救药的混账,厚颜无耻的人渣,上不了台面的狗东西,被人厌恶、受到声讨的男主角。
有的人只有一颗铅做的心却能把一切奉献给别人,有的人能拿心跟魔鬼换来财富,而他连心都没有。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白玛向他点头,对他说“好”。
“反正你不会因为爱情结婚,”相亲的目的是缔结婚姻关系。在和她见面之前,何安烛和那么多人也相过亲。白玛也差不到哪里去,结婚能堵上长辈的嘴,至少能给她几十年的安稳人生。两个人在一起,不过是对彼此的条件满意罢了。乔奇祯说,“那还不如和我。”
他梦寐以求。
说这话时,乔奇祯盯着白玛纹丝不动。漆黑的潭水里一无所有。
之前常常听人说,美丽的艺术品是有灵魂的。但有的时候,白玛会想,灵魂是什么好的东西吗?为什么她时常觉得,有的事物美,并非是多出什么的缘故,而恰恰缘于缺少。
就像断臂的维纳斯,因为缺了些什么,所以格外纯粹。
她无法评判他皮囊下的灵魂是有是无、是好是坏,总而言之,足以让她心痛。
白玛说:“你和他对我来说都一样。”
乔奇祯感觉胸前被沉重地锤击了一下,但他坚持不流露出痛苦。
“不,可能,他比你更适合。”白玛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丝带划过后颈,她笑着说,“我选他,不是因为他有多好,而是因为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