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有什么不行的。”萧羽脸上露出笑意,就是冰川消融那样,瞬间就春回大地,不再是严冬的酷寒模样。他站起来,走到萧蛮身边,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他的头,“就这样?”
萧蛮大怒,打掉他的手道,“总之,你要诈琉璃姐姐,就别扯上我。你不就是想知道,琉璃姐姐有没有打听那个面具男吗?所以,你才派我去扮假天真,暗地却使坏。是啊,不出你所料,她打听了,当时看到面具男,身子还发抖来着。可这就证明她心虚?说不定是好奇呢?你长得这么好看,身边跟一个猥琐的胖子,还是咱们府里的厨子扮的,她觉得古怪不是很平常?”
“别人可不是她。”一语双关,但意思不明确。尾音拖得有点长,略带了暧昧。
“但是……”萧羽随后又露出笑意,“看在你说我长得好看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今天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再教你个乖,男人心,海底针,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念头。不然,你就输了。”
“十一哥倒是一直赢,可你快乐吗?”萧蛮气哼哼的反驳,转身跑掉了。
萧羽却愣了。
萧蛮无意中的话,却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活得快乐吗?可快乐是什么东西,那根本是与他无缘的。从小到大,鲜少尝过的情感。所以干脆一直赢下去,直到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人生,把他逼到那深不见底的地狱去,让他不得已,双手沾满鲜血。
“琉璃啊,我不想针对你的。”他缓缓的道。目光坚毅,容不得半点软弱似的,“可你不是我棋盘上的棋子。所以只能被弃掉。”多一子,成什么了?乱局!
而他叫萧蛮去刺探。其实未必想要一个结果。他只想知道,探寻的方向对不对。琉璃是那样玲珑剔透的女子,虽然因为不曾出世,不曾陷入复杂的困局中,难免有时沉不住气,但晚上回家好好想想,说不定就能猜出他在诈她。可是让她猜出来又有什么关系?他知道她确实与霍家有关就行了。
人啊。总是在挫折中才能成长。否则就算活了百岁,也未必磨练出心机。
他若真要查……当年霍家大火,没有内奸和帮凶,做不到这么完美收官。所以。他猜必定有人是苟活下来的。只要动用他的力量,从当年去过宁安镇的官员查起,就不信找不到知情人。
除非,那人最后被灭口。那样的话,秘密就真正被掩埋了。
沉吟中。萧羽缓步踱出屋子,跃上屋顶。
放眼整个东京都,除了皇宫之外,他的临山郡王府地势最高,开府皇子的亲王府。因为挨近皇宫,反而建在空地上。
而他的正堂,又是满府最高的,立于其上,看得到大部分京都风景。
可惜夜已深,远处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灯火。只有天上明月,照耀着黑暗的大地和那些影影绰绰的深宅大院。谁说纯净的东西,盖不住龌龊来着?
萧羽望向东南方,那里,是宁安侯府。莫名的,琉璃那双清澈纯粹,却带着不服气的眼眸就浮现在他的脑海。
“小琉璃啊,你有没有紧张得睡不着?又会不会找机会来我这儿也探探底呢?如果会,就是一出好戏,如果不会,就更好玩了哪。”
然而,此时的琉璃却已经想通了,根本没有睡不着,而是很快进行梦乡。报仇,就像打仗一个样,不储存好体力怎么能行?她就是这样,只要目标明确,消除了干扰,就会一步步地走下去,不回头,也不会犹豫和彷徨。有阴谋诡计又如何,直接踩过去!谁耐烦跟你周旋?
但在宁安侯府,焦心刺肺的并非没人,睡不着的人也大有人在,只是在另个院子中。
宣院,大姨娘早失了一贯的沉稳温柔,甚至有些懦弱好欺的模样,而是脸色铁青,鼻子却又发红,显然已经气得哭了一场。
“真真是我的冤家,她怎么就不省点事!”含巧拍着椅子扶手,忍不住又落下一串泪。
屋里,没有旁人,只有大姨娘含巧和她的心腹丫鬟翠儿,以及程妈妈。
翠儿连忙拉住大姨娘的手,心疼道,“姨娘,仔细伤了手。”
“让我死了算了。”大姨娘连气也喘不过来,不住用手抚着胸口,“可就算死,让我怎么有脸去见宣夫人。夫人没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把几个孩子托付与我,尤其两个小的。可你看看他们,但凡有一个出息的,我也不至于这样!”
程妈妈连忙劝道,“宣夫人保佑,好在后果并不严重。”看了看翠儿,有些为难,却仍然低声道,“奴婢给三小姐验了身,仍是完壁。当时,虽然两人抱在一处,衣衫不整。那王七的身上也确实起了意,但……还没有入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