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做得这么明显嘛。咱们的晋王殿下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马脸道,“但水大小姐病了,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各位适时的关心一下,毕竟天下十分。九分在漕,漕帮的人脉到底比皇子的人脉好借。只要侧面让晋王殿下知道各位有心了,不用多说,明年的资质必定是强的。发官照时就算排队,也会在前面呀。”
“有理有理!”三名行商越听越觉得可行,不自觉的都兴奋起来,立即研究怎么把这件事做得漂亮,还不能把肉埋在饭里,要让晋王殿下心知肚明。他们太兴奋的,根本没注意马脸男神情中的得意。
又一年的十一月十五。霍红莲的祭日到了。
两天前,琉璃的病终于算是好了,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完全康复,走路还打晃,气色很差。脸色白得就像透明,还顶着两个黑眼圈,但终究是出屋了。
还在居丧中,她本不该掺和外头的事,但身为宁安侯的义女,温凝之年年大办祭礼,她无论如何也要帮忙。只是她身子差。做不得别的,就主动请缨到城外的寺庙那边,帮着管管戏班子祭唱霍红莲英雄事迹的事。
温凝之“疼爱”义女,开始是不肯答应的,但琉璃说最近水家连连出事,只怕有灾劫。不如去庙里吃吃素,之后再去白云观做一场禳解的法事。有佛道双保佑,总会大吉大利的。温凝之一琢磨,这种展现父慈女孝,义亲仁礼的事于名声大有好处。也就答应了。当然,免不了千叮万嘱,又去庙里拜托照顾,那份细心妥贴,比之亲爹也不遑多让。
于是琉璃在十四这天下午就出城,好提早做些准备。水石乔不放心她,偏自己有又事,只好派了凌红蝶和唐春夫妇跟去侍候。不过琉璃说毕竟是祭礼,不要太招摇,所以尽管身边还跟了向来得力的忆秋、青柠和唯唯三个大丫头并无数漕帮人手,还是很低调,近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水将军府。
秋霜华亲自殷勤地送到城门口,回府时坐在马车里,脸上和眼睛中笑意几乎抑制不住。
“看把小姐高兴的。”诗儿不禁调侃。
“时也,运也。”秋霜华不掩饰自己的志得意满,“万事俱备之时,自然就有东风来凑。”
“奴婢不懂小姐这些有学问的话啦。”诗儿大拍马屁,挥挥手道,“奴婢只知道,困了有人递枕头,想吃冰,天上下雹子,实在是好事大顺的架式。”
“你倒会说。”秋霜华哼了声,却无责备之意。
“本来么,小姐想偷偷出府,还要费心安排一番才成。即不能被困住,也不能被发现。可如今水琉璃出城,老鹰似的凌红蝶跟着走了。水帮主虽然在,可却在别院里,眼睛盯不到聚名堂这边,咱们行事不是方便多了吗?奴婢想,这就是上天预兆,说明小姐大事将成!”
“未到最后一刻,说这些有的没有干吗?”秋霜华努力冷了冷自己的神情,“人要长记性才行。这回,说什么也不能犯急切的毛病。”说着,心中莫名其妙的涌上疑虑。
实话说,一切太顺利、也太凑巧了,总让她有不踏实的感觉。可是,她又自信自己的安排是无人能破解的。那么,她还怕什么?
第六章 救星驾到
天,从上午就开始阴,才过午时,雪就落了下来。不大,却纷纷扬扬的有如挂上乱絮般的幕布,能见度很低。待到快关城门的时候,天色黑如夜,积雪路滑,隔三步外就看不清人脸了。
霍家军的旧部,随霍红莲入京后,因屡犯军规而遭一贬再贬,已经降职城门官的程格,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仍然端坐在城门洞中。这么冷的天,他即没有像其他三名同僚那样,全身包裹在厚厚的棉衣里,也没有瑟瑟发抖的抱胸避风。他的身姿笔直,保持着优秀军人的姿态。
“都沦落到做看门狗的地步了,还摆什么将军架子!”三个城门小吏围着一圈,躲在角落里。其中一人忍不住转头看看程格,声音压得极低地道,满脸不屑。
“狗和狗还不一样呢,到底人家富贵过。”另一人讽刺道,“再说了,年轻俊俏就吃香。瞧见没?官服下面是正经皮子的里袍,听说是高门里的小寡妇送的。”
三人猥琐的笑了一阵,彼此交换着“你懂的”眼神。随后那人又叹了声,“哪像咱们,当狗也是老癞皮狗,到处让人看不上。”又拍拍身上,“衙门发的官服外面看着好,里面絮得都是苇花,根本不挡寒。连我们也克扣,不知在外头的当兵的如何。”
最后那人不理后面半句,只愤愤地道,“他年轻力壮,又穿得暖,却不管别人死活。这种天气,哪有人出城进城?早早闭了城门,咱们也好早点回去,好歹热屋热炕,烤烤火也行。偏他那么认真,非要等到闭城的正点儿!真是,犯着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