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虽有武功,却只是在关键时刻自保的,或者在被危及清白和性命时自绝的,并不能挣脱开铁链。自行逃脱。温宏宣实在是太狡猾了,怕她想办法智取,不仅她身边连一点能用做工作的东西也没有,就连她头上的发钗什么的也给摘掉了。想放火?对不起,所有灯烛都绝对是被禁锢的她够不到的。就算想色诱船工海盗……也不知温宏宣给他们下了什么命令,或者许了什么好处,抓了什么把柄。总之,那些男人看到她时有不少流口水的,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凑,更不用提说话了。
最可恶的,从昨晚苏醒到现在,温宏宣不给她食水。这样她不仅浑身无力,连以出恭为借口耍点花样的机会也没有!真是,堵死了她所有的路。
真的没办法了吗?琉璃平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即能保持大脑的清醒。又能保存仅剩的体力。看似绝境,但若有哪怕一丝一毫机会,她就必须有力量去抓住。
迷路也没关系,我会找到你的。忽然,极静之中的脑海中,闪现出萧十一这句话。
琉璃心头一热,伸手摸了摸腰间。
整只船除了她,没有一个女人。就连做饭的杂役,估计都是那群海盗中的一人承担。这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他们的行动有多么隐秘,更说明他们是什么样的亡命之徒,见不得光。而温宏宣对她到底是有几分真情在的,不愿意让任何人搜她的身,他自己到目前为止,也还保持着文人士子的风度,没有对她动手动脚,所以虽然她的发饰都没了,但她藏在腰间的金铃还在。
可是,那个金铃有多大的作用,她真的没办法估算。首先,她不能在安静时闹出一丁点的动静来。其次,嘈杂时分大约就是清晨启锚时,可那时再摇铃,船工各自忙碌听不到,温宏宣一介文人,耳力没那么逆天,但就算萧十一已经找到港口,他能听到吗?
恐怕,这个铃铛的意义更重于心理上。从物理学角度,远远没有那么神奇。这时候再期待和萧十一有心灵感应,会不会太可笑了?
琉璃仍然貌似平静的躺在床上,但唇角却挑起一点点苦涩的笑意。她高兴得太早了,金铃并不是一种靠谱的求救或者联络的方式 ,大体上,更算得上心灵寄托。但尽管如此,在实在无法可想的时候,在美丽的晨光借由水色映照在舷窗上的时候,在脚下的甲板颤动着,证明船只正离开港口,要挣脱束缚,驶向无垠深海之时,琉璃还是摇响了金铃。
她知道不该期待,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船行了差不多半日,她能感觉光线从舷船的一侧移向另一侧时,她的绝望提醒她,她确实不切实际的产生了幻想。她是应该信任萧十一的,但当他面临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她得理智一点。
“我还以为他有多强大呢。”不知什么时候,温宏宣进了舱室,“现在我们已经离岸很远很远了,就算他弄了军船来也追不上。何况,他根本无法判断你在哪只船上。或者,他比我想的更笨,刚才在港口,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根本没有人查过船。而出港后,上百条船只就分散到各个航线上,他又追哪一条?所以在港口时找不到你,他就再也没机会了。你,将会属于我。”
“我永远也不会属于你的。”琉璃缓缓地坐了起来,“好心的提醒你一件事,永远也不要小瞧女人。就算到了东瀛,你也不能让我臣服于你。想开了,人生也不过两个字。”
“什么?”
“生死而已。”
“我不会让你死的。”温宏宣皱眉。表情在瞬间有些狰狞,破坏了他一向完美的优雅和有些呆萌的书生气。
“谁说我要死了?本王妃还没活够呢。”琉璃冷笑,“我刚还说过不要小看女人。我只是要告诉你,无论生死。你是威胁不了我的。对一个无惧的人来说,你还能有什么花样?”
琉璃说着,轻轻踢了踢拴着铁链的脚,“船行在大海中央,船上都是你的人,我再有本事也逃不了,你何不最小限度的给我自由?虽然让你不要小看女人,但你该不会真的怕我吧?再说我不会游水,这一点,你不是测验过吗?应该清楚得很。”
温宏宣挑眉。知道琉璃说的是在威远侯府中,他陷害她落水,以验证她身份的事。看来他的感觉一向是准确的,她确实非一般人,来东京都也另有目的。只可惜。当时他被一些假象蒙蔽了,结果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惊讶地是,那件事原来琉璃已经发觉他是幕后黑手。或者,是萧十一发觉的?毕竟当时他还顺手拉了临山王府的一个人做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