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是谁?是谁?
向来胸有成竹的萧十一。突然就焦虑起来。可是,他又知道这么多兵士与将领望着他。所以根本不能露出半点不安的神情。
好在很快,那只“敌船”接进了。在两侧船队分开的水道上。如箭只滑过水面,平静快速中带着锥心刺骨的威胁感。
而当它再近些,萧十一登时面无血色。
因为他看清了,那船的船头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风尘仆仆的高大男子,年纪轻轻的,面容却清癯而苍凉,哪怕那张脸被乱发覆盖,却也让他认出,那是他惟一真心相交过的人,九弟萧真。而另一个女子,却像根无形的针一样,瞬间刺入他心尖上最柔软的部分。
琉璃!穿着件淡黄夹柔绿色的、薄薄的家居袍,宽袖松身,却被五花大绑,因而被衬得娇小而柔弱。她的长发被海面的寒风吹得乱了,面孔雪白,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血迹。此时,萧九手中正握着把寒光闪闪的刀,就横在她那细嫩的脖子前面。可是她那么傲然和倔强,身姿挺得笔直,看来那么脆弱,又那么坚强。即使到了如此地步,那令人迷醉的锐气,仍然不减。
萧十一目眦欲裂,心就被被一只不知哪里冒出的鬼爪子紧紧抓住似的。那长长的鬼指甲还陷入了肉里,刺出他的心头血来。疼啊,心疼到无以复加。随之而来的,还有愤怒。
他遥遥一指,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固定住了萧九。
怪不得萧九能在千军万马中来到他面前,怪不得萧九敢于穿越敌阵,因为萧九手里握着最大的筹码,他的王妃,他的生命!
琉璃不是深闺女子,自从他扯起夺位的大旗,就一直追随在他身侧。军中有太多的人认识她,也太多人知道,他对自己的王妃,未来的皇后有多么看重。有他在,谁敢伤他的皇后一根头发!只怕更多人知道,琉璃与漕帮帮主,如今他最大的助力的水石乔兄妹情深,那是绝对动不得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他有些佩服萧九了。因为,萧九那把刀不是架在琉璃的脖子上,而是相当于架在他的脖子上,架在水石乔的脖子上!好棋,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妈的!”身边的水石乔也看清了来人,又气又急得向前扑,咒骂着,几乎扑出船栏,幸好被米贵给拦腰抱住。
“萧九郎,你他妈的不是男人!枉老子以为你好歹是个英雄,却原来当狗熊也不配!放开琉璃!”水石乔怒得大叫,脸色通红,恨不得立即上前拼命。
“冷静些!”米贵低喝、急劝,“你这样冲动,救不了王妃的,先听听对方怎么说!咱们这么多人,任谁也插翅难逃!先稳住了,总有机会救人!”说完,又看了看萧十一。
萧十一心痛如绞,可却明白米贵的话说得对。他不能乱,他若乱了,琉璃随时可能会没命的。现在,他必须做她的指望,她的依靠。可虽然这么不断地提醒自己,却仍然心乱如麻,双无无意识地抓紧船栏,生生把那坚硬的木头掰下来一块也不自知。所谓关心则乱,不外如是。
他的目光,炽热的锁定在那个苗条却坚韧的身影之上。有时候他常常奇怪,那么纤细的身子里,为什么会有那样巨大的力量?只是因为那如火的复仇之意吗?不是的!那是她顽强的心智,她的永不言败,她自己都没有留意过的善良和坚贞不屈。他的王妃,是奇女子,像霍红莲一样,可以让人为她赴汤蹈火,把性命慨然地交与她手中!
但随后,他的目光就变了,因为放眼在那条船上。他强行忍耐着,眼见被萧九控制的船接近了萧左的船,两船并列,船帮都贴在了一起,好像父子并肩,要一起与他决战。
而在萧九的身影清晰的时候,本已绝望的萧左几乎忍不住仰天长笑了。好儿子啊!有这样的好儿子在,就算他仍然赢不了,就算鸡蛋碰石头,也要让对方不好受!好!好!
“说吧,什么条件?”当萧十一的目光对上萧九,立即冷淡的开口。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也没有尝试以智谋取胜。他只想让他的王妃快点回来,哪怕坏了他的好局,今后会付出无数心机和力量去弥补今天的失误也可以。他根本没有犹豫和挣扎,因为最重要的是琉璃平安。有的人,他输不起。
双方都有武功,中气十足,倒省了派小船来回传递信息的麻烦。
“琉璃,你怎么样?那混蛋刑求于你了吗?”水石乔出身草莽,对天下没兴趣,自然不会考虑全局。他只看到琉璃身上的血迹,心里像有火烧一样。
琉璃抬头,望着高大帅船上的两个男人。这时候,居然有些骄傲。这世上最顶尖出色的两个男子,他们都曾对她有情。虽然她伤了其中一个,但除了爱情,他们还拥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