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弋没料到会等来这么个答复,他挑了半边眉毛细细品读这两个字,“还好……”眸子微微眯起,看她的眼神骤然一黯,极缓慢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这副样子令她胸口一紧,一颗心突突地狂跳。这人身上似乎有特殊的魔力,严肃时,像是五岳之尊,令人看一眼便觉胆寒。然时他五官极美,微微一笑便可颠倒众生,是以又时而带几分邪气,一颦一笑,仿若天地都在指掌间的从容流丽。
此时被他看着,沉锦就生出了这样的感受。她觉得自己落进了他的掌心,好像永远翻不出那座五指山了。
“还好就是……”她搜肠刮肚地寻说辞,一向还算灵光的脑子这时却跟木了似的,他目光幽深,看得她浑身冒冷汗,莫名其妙就蹦出一句话来:“就是挺喜欢的意思。”
话音方落,慕容弋一滞,显然大感意外。其实不光他,就连沉锦自己都被这句话给震慑住了。她扶额,这几日不眠不休果然有后遗之症么,他这几日神思清明,她却已经混沌到极致了,不然也断不会说这样一句话。
她懊恼不已,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慕容弋却两指挑起了她尖俏的下颔,俯身吻了上去。
今上的唇印上来,带着浓烈芬芳的独属于他的气息,激得她娇躯一震。
慕容弋不是君子,从不会对她守什么君子之礼。是以这样亲密的举动早已有过多次,可她仍旧浑身都微微发抖,手心里泌出汗来,连心口都狠狠颤了颤。她很错愕,怔忡的眸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高大挺拔,吻她时俯身低首,几乎将娇小的她全然笼罩在阴影之下。他的眸子微合,挺直的鼻尖划过她的小巧的鼻头,光洁微凉,感受到她轻微地颤栗。他是长年握剑的人,虎口处有薄茧,大掌从她的面颊一路滑过耳垂,轻柔地抚上她的耳后的肌理。
她喉咙里溢出一阵低吟,像是最热烈的邀请。他的唇徐徐游移,轻柔地吻上那小巧圆润的耳珠。
沉锦惊叫了一声,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居然……居然被这人的美色迷了心窍么……她惊慌失措,伸手便将他推了开。她呼吸错乱,一张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根本不敢再看他,只是道,“臣妾不叨扰君上休息了,臣妾告退!”说罢打起了珠帘落荒而逃,差点撞翻外间的古铜鼎。
☆、第五十一章
出了菩若殿,沉锦一张小脸仍旧飞着红晕。夜间的风吹过来,总算令混乱的脑子稍稍冷静几分,她拿手背试了试面颊,仍旧辣的,半点要褪温的征兆都没有。她懊恼地跺了跺脚,心中觉得很窘迫,两只手交叠在腹前握得紧紧的,连掌心里都汗湿了一片,滑腻腻,像打了胰子似的。
近来的情况不对劲,自己似乎时常被慕容弋的美色迷了心窍,着实不妙。
晚间的松风园很静谧,偶尔几丝蝉鸣也显得轻灵,她腮帮子鼓鼓的,沐晚风徐徐而行,抬首看天穹,这才发现今夜不仅是满月,更有繁星璀璨。星月在墨色的天际交织,众星拱月,星光闪动月华如水,倒各有一番风情。
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绿熏殿门前。夜已经深了,守在门口的几个内官都困倦得不行,倚在门柱上打瞌睡。她瞥一眼,也不想打扰他们,脚下的步子不自觉放轻了些,绣花舃落地几乎无声,悄无声息地跨过门槛进去了。
穿过前院绕过影壁,她压着步子往寝殿走,不料一抬头,只见宁毓同寿儿迎面而来。
两个丫头见了她,面上都很诧异,讶然道:“娘娘怎么回来了?”说着上前一左一右去扶她,宁毓细细看皇后的脸色,见她双目肿胀面颊微红,微微蹙眉,又低声道:“君上醒过来了?”
沉锦徐徐颔首,“是驸马送来的解药。”又见两人一身要出门的装扮,不禁微微拧眉,“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寿儿有些委屈,嘟着嘴道,“娘娘还说呢!这些天你不吃不喝的,我和姑姑都要急死了,哪里休息得好!”说着将手里拿炭火温着的汤盅往她跟前一送,“喏,姑姑给您熬的百宝汤,正要送到菩若殿去,还热着呢!”
她闻言眼底一红,拉了宁毓的手愧疚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宁毓一笑,伸手顺了顺她耳际的发丝,柔声说:“娘娘言重了。这几天君上的情形不好,您忧心也是常情。只是奴婢们心疼您,谢天谢地君上醒了,否则还不知道您要怎么折腾自己呢。”
三人一面说一面进殿,寿儿将手里的汤盅放在桌上便转身去伺候皇后卸头饰。沉锦坐在梳妆镜前,抬眼看水银镜里的自己,只见镜中的姑娘双目肿胀像两颗大核桃,面上的红潮褪尽了,转而成了一片苍白憔悴。她被唬了一跳,迟迟伸手抚上右颊,讷讷道:“我怎么成这副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