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庆和秦氏抬眼一望,见是瑞王妃,不禁为难道,“怎好麻烦王妃同郡主……”
“国公何必如此见外。”瑞王妃笑道,接着便招呼着几个丫鬟同玢儿一道将陆妍笙扶了起来,垂下眼细细地打量她,“有一年多没见过笙姐儿了,已经出落得这样标致。”
妍笙低眉敛目,掖了掖衣裙朝美妇人见礼,微微福身道,“臣女参见王妃。”
瑞王妃笑盈盈地看向陆元庆和秦氏,“那我先带笙姐儿去了。”接着便领着妍笙往后院儿的方向走,几个瑞王府的丫鬟婆子扶着妍笙,玢儿则跟在后头,习大郎有几分放心不下,朝她低声嘱咐道,“姑娘性子顽劣,可千万给我看紧了,别闹出什么乱子来,这可是瑞王府。”
“奴婢省得。”玢儿再三地保证,方才跟在一众人后头过去了。
王妃一行前脚将将跨入后院儿的梅花门,瑞亲王便同一个高个儿的挺拔男人徐徐走了过来。
沛国公定睛一瞧,只见那男人穿皂靴着蟒袍,玄色的大氅在冬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风华胜雪面如冠玉,正是东厂督主严烨。
陆家的三个家主见了严烨,沛国公同他打的交道多还好,秦氏同彦习却是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一般。这个督主身形挺拔高大不说,浑身还股子莫名的压迫感,分明脸上带笑,却让人觉得丝丝阴冷。
三人堆起个笑朝他客气招呼道,“严督主。”
严烨面上挂着一丝淡漠疏离的笑,微微抱拳便算是回礼。迷离森冷的眸子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梅花门,却只瞥见了一个清瘦姣好的背影,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转了个弯儿便再瞧不见了。
方才隔了老远便听见那声叫唤,像是生怕不让人听见似的。
沛国府的大姑娘,陆妍笙。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三个字,眼中的笑意转而变得深沉莫名。
大梁的勋贵圈儿不大,除却陆秦刘林四家外,便是皇室的瑞王、荣王、安王、端王和平乐长公主。几大名门时不时便要心血来潮办些花会诗会,是以姑娘们私底下都算是相识的。然而妍笙却是个例外,她自幼虽也读诗书习礼仪,却都是被父亲母亲逼出来的,对花花草草品茶论诗的更是没什么兴趣,往往打一头便溜。
是以她并不怎么了解这个郡主,只晓得她名为李清婉,封号是瑶光,现今的年岁十六,享有临安第一才女的美誉。
瑶光郡主住的凭栏香榭在瑞王府后院儿的深处,流水依依烟波画桥,很有几番诗情画意。陆妍笙一路不着痕迹地观望着,心里暗叹难怪这个郡主年纪轻轻便有第一才女的称号,连住的地方都这样雅致养心。
瑞王妃携着她的手笑盈盈道,“前些日子才送了些新衣裳过去,花色样式也算多,该有你喜欢的。”
“多谢王妃。”她柔声地应了一句。
又无言地行了少顷,瑞王妃便领着妍笙进了凭栏香榭,房门外立着一个一身青绿小袄子的丫鬟,朝她们这方望了眼,朝房门里头传话道,“王妃来了。”
说着便将她们迎了进去,陆妍笙听见一阵珠帘响动的声音,循声看过去,便见模样俏丽的丫鬟撩起了珠帘,从后头款款走出来一个白皙清瘦的少女,穿着白底水红竹叶梅花的对襟褙子,外罩白绫对襟袄,发髻松松绾起簪着一柄玳瑁云纹挂珠钗。
眉眼生得极好,脸色却有几分苍白,隐隐透着些病态。
“母妃。”少女低低地唤了一句。
瑞王妃捉着妍笙的手走上前,笑盈盈道,“婉姐儿,这是沛国府的大姑娘,方才在雪地里滑了跤子湿了衣裳,你取些新衣裳过来给陆小姐选选。”
陆妍笙望着眼前的瘦弱少女瞧了瞧,低低道,“见过瑶光郡主。”
李清婉显然是认识她的,也没有多说,只唇角勾起了一个笑,上前拉起妍笙的手便说,“我省得了母妃,今日府上客人多,您去前厅吧,我会好好招呼。”
瑞王妃满意地颔首,接着又望向妍笙,笑盈盈道,“前厅里都是些大官人,聊得也都是些官话,你们年轻姑娘家听了也没什么意思,在这儿好好说会儿话就成,”说着微顿,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道,“过会子另几个姑娘来了我也将她们带过来,那就更热闹了。”说罢便旋身领着几个嬷嬷丫鬟走了。
李清婉侧过头瞧着妍笙,笑道,“我这儿将好有些新衣裳,你来选选。”说着吩咐一旁的丫鬟说,“去将衣裳取来。”
丫鬟们应了句是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