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木香叫我们二婶过来一起织布,她那二叔不识好歹,硬说有辱斯文,我说你饭都要吃不上了还斯文个头啊。当初我们老太爷临去前分家,我们两房是平分的。我家分来的产业,这些年一家子吃喝了,倒没委屈了肚肠。他家分的东西也不少,都是叫她二叔吟风弄月折腾干净了,还不如吃喝了哪。”李红梅念叨一回那酸掉牙的前小叔子,“现如今不摆臭架子就好,到底有木香这里,他们在村里也吃不了亏。”
还真是这个理。村里的作坊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作坊里管一日三餐,按工挣钱,外地的姑娘还能包住宿,出了名的好差使,还有县城的姑娘过去织布赚钱,比在家织布心静,挣的也多。
当初白木香真是好心,让她二婶过去织布,她二叔拦着不叫去。不然,有白木香这里,几个堂弟煅炼一二,旁的不说,小管事也能做一个了。
可就是这样,现在她二婶要带着媳妇们去织布,也得给这个面子。技术不行就先学着,待学好也就行了。只是,有这样的一个爹,当真耽搁孩子们。
小九叔私下特意同白木香商量过这事,说有个堂弟想去铺子里学活,白木香想了想说,“伙计什么样,他就什么样。他们都不是出挑的资质,要是能占个老实本分,就让他们学着做点事。倘能管一个人的活,就别让他管两个人的活。挑不起的担子压身上,压折了他,也摔了货。”
小九叔也是这个意思。
小九叔并不似旁人想的存私心,担心木香的堂弟们起来抢了他的位子,就像木香说的,都不是出挑的资质,要真是能干的,也轮不到小九叔跟木香合伙。
相对于堂弟们,白木香更关心小九叔的亲事,劝他说,“你回去后赶紧把三媒六聘的事料理妥当,北疆规矩散漫,两家愿意立刻就能办喜事,咱们那里你办妥了,明年好娶阿莹过门儿,我看族长爷爷都急的不行了。”
“我也急。”小九叔说着扬起笑意,“要不是为了咱们那里的规矩,我就在这里跟阿莹直接办喜事了。可还是那句话,不知会父母,待阿莹过门儿不大好。待我们成亲后,我可就带她回帝都了。”
“回哪儿都行,阿莹不管在帝都还是在老家,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你可真算娶着了,不枉蹉跎到这把年纪。”
小九叔人逢喜事精神爽,“好饭不怕晚么。”
小九叔定了亲,裴七叔成了亲,两桩喜事结束,眼瞅就要进九月了,小九叔裴家人商量着启程回帝都。崔莹头好几天傍晚织坊不干活后,她就来出来找小九叔一起到外头吃馆子,俩人半宿半宿的在一起说话,彼此有情意的年轻男女,真的是有说不完的话,小九叔都不想走了。
裴家人也在清点大奶奶给家里准备的礼物,这些事裴如玉向来不操心,都是白木香管。家里每个房头儿的礼物,老太太、老太爷那份儿自然最贵重,大太太大老爷这是裴如玉的亲爹亲娘,也要贴心,二房三房的礼物也都有,就是没给二太太的礼。
白木香可记仇了。北疆产好皮子,白木香这里一应货物没她不收的,今年就收了一张完整的熊皮,做衣裳做鞋都可惜了的,原本想给裴如玉县衙判案时那张大椅做椅袱,铺上显得威风,裴如玉没要,说在县衙还是得一切从简。裴如玉事事讲究,却绝不是个奢侈性情。
这块熊皮干脆就送给老太爷,另则还有狼皮、鹿皮、羊皮、狐皮、兔皮等一应上等皮货两车,再有北疆的山货、香蕈、干果两车,另则就是衣料布匹,新鲜印花样式的江南丝绸,白木香包管帝都都没有新花色,丝绸也都是上等江南货,是钱大东家在白木香这里染的,给明年春备的货。
还有除了家里人都有的,白木香另外备了一套玉首饰,是单独给她那狗腿小姑子裴茜的。
原本定在八月底出发,却是被裴如玉拦了下来,裴如玉说,“近来无事卜了一卦,八月不适合出行,九月初三是吉日。”
既是裴如玉这样说,原也差不了几天,大家便将出行日期推迟几日。
白木香还奇怪,“你什么时候卜卦了,我怎么不知道。”
“夜观天象,随便一看。”
“这也能看出来?”天象的事白木香不大懂,她倒是听小雀说县里来了几个不懂规矩的粗人,在地上随便撒尿,被管卫生的大爷抓住罚钱,可那些人蛮横的很,非但不给钱,还把管卫生的大爷打伤了。。
结果叫衙役给拿了下来,被抓到公堂上,县尊大人亲自断的案,押到撒尿的地方,扒了羊皮袄抽了二十鞭子,把地方打扫干净,还罚了一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