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叹了口气,垂头道:“属下本是不能妄议这些的,但属下以为,雅风君同兰相爷其实都是同样之人,想必大人心中也有数罢。少王此刻未曾苏醒,但他若有一分感知,便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南楚沦于西罗女君的手中,让百姓遭殃,说起来,这便是少王同我们主公的大不同之处,主公是个任性之人,他自有打算从不多想,不接手皇位,原本也无可厚非,但绝非是他不能,大人也该知道,只要是主公想做之事,从来未有不成的。少王此刻不能行事,唯一的依靠便是主公,而能说服主公之人,便只有大人。”
他说完之后,深深躬身:“大人,请三思。”
日影转动,微风吹拂,小天真也似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说话很是古怪,便只站在秉娴身边儿,良久,离火听得秉娴问道:“你凭什么以为,他会听我的话?”
离火深深垂头,脸上却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属下只是觉得,大人对于主公,是个极为特别之人。”
秉娴道:“我不明白。”
“大人该明白的,”离火道,“有些话说起来虽难听,却是实话,主公,他是个纵情任性之人,对女子从来都是视若草芥……离火跟随他身边近十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唯有对小姐,主公是动了真心了。”
一颗心怦怦乱跳,呼吸错乱到有些憋闷,秉娴手在胸口一压,冷冷地瞟了眼离火:“真心?你以为他还有心么?”
夜深更漏,秉娴在榻上翻来覆去,脑中思绪繁杂,无休无止。
时而梦见昔日相府完好,众人和乐之态,时而梦见抄家惨祸,无处可逃的痛楚,最后不知不觉,又是檀九重出现,他从悬崖上飞身而下,将她擒入怀中,他在崖下奋力杀蛇,月光下那邪魅影子,他戴着那古怪面具,独立一人面对冥狱中人……后来,后来……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逃不开,放不了,翻来覆去,只觉进退维谷,胸口似被大石压住,秉娴探手在胸口衣襟上用力一抓,扯开大半,整个人却仍旧憋得喘不过气来。
一直到一只手探过来,将她的手轻轻按住:“怎么了?”那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