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太要强了些,也太心善了些,当初在磬城,打定了主意要利用雅风,但越是同他相处,越是知道他的好,越是内疚。本是要让雅风成为她复仇的一把利刃,却怕最后的结局难以收拾,于是忍痛抽刀断水,谁知道……一切竟仍旧无法避免。
早知如此,若是她肯收敛,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留在雅风身畔,煽风点火也好,挑拨离间也罢……如此下去,大抵有两条路,一是她会彻底沦陷喜欢上他,那么便不会再忍心伤害他,但她又是不会放弃复仇的,于是便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二,便是她狠心绝情一心一意地利用他,到最后知道真相的雅风会怎样?……不管是哪一种,都极为伤人伤己。
谁知道,就算是她选择第三种离开他身边,却仍旧无法让他离开这场风暴。
“人真是极怪,”秉娴握住雅风的手,低低说道,“若是可以重来一遍,大概我仍旧免不了要如此选择,可是……你知道么?我很喜欢那段儿在你身边的日子,我只能想象,假如我死心塌地跟着你的话,又会如何?但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比现在更快活些罢。”
轻轻叹息,想到那风雪之夜,他在磬城显身,金弓白马,缓缓到她身前,当初他还没认出她来,她站在原地,宛如冰雕的人儿一般僵硬,没有人知道她心中又怕又有些辛酸地欢喜,想让他认出她来,想仔细看看他,但又怕。
“我们两个总是这样儿错过,当初承俊王迫于无奈,给你定亲,不过是想安抚我爹爹的权宜之计罢了,我们两个,大概从一开始就没什么缘分,这样想想,心里仿佛好过一些。”声音极轻,又飘渺地,秉娴望着昏迷不醒地雅风,“但是我不想要你死。”
她缓缓俯身,盯着雅风看了会儿,终于轻轻亲吻在他的唇上,双唇贴在一块儿,仿佛要将自己身上的气力跟温度传给他,却偏又极快地离开:“要好好地醒来,不要有事,无论如何,我不想你有事,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一定能听到……”声音呢喃,带着醉人的温柔馨香,似能缠入五脏六腑里去。
秉娴起身,往外离开,震木依旧一声不响地跟上,两人出了雅风的房间,那些等候在外头的丫鬟纷纷入内,有人悄声道:“这人是谁?是男是女?”有人道:“真好看,只是看来眼熟的很,这派头竟如此之大……”丫鬟们七嘴八舌地,一时无人留心雅风。
谁也未曾发觉,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少王爷,眼角沁出一丝清亮,缓缓水流,无声地斜入鬓角。
作者有话要说:唔,交代一下雅风~~缘起缘灭,花谢花开啊。。。
雅风:9的道具是轮椅,我的是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复杂了t t
9:其实床挺好的,我也想要
咳咳
88 点绛唇:闲却传杯手
来时马行如飞,恨不得一下便到王府,归去却极缓慢,信马由缰,缓缓而行。
眼前道路四通八达,却不知究竟哪一条才是她应走的,两旁人潮如织,面上神情各异,有欢喜者,有忧愁者,亦有面无表情者,秉娴行走其中,心中一片茫然。
忽地有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街口上一阵嘈杂声,秉娴同震木齐齐看去,却见是一骑飞快地自巷口闪过消失。
两人出了巷子,正见先前闪躲的百姓们驻足议论纷纷,有人道:“这是朝廷的飞马传信,不知哪里又出了何事。”又有人道:“传闻西罗女帝登基,有进犯我朝之心,莫不是兵情紧急?”还有人道:“唉,国不可一日无君,国无君父,便宛如孩童失怙,家里头诸事不宁,外人又虎视眈眈,唉。”三言两语,连同围观众人在内听了,各自面带忧愁。
秉娴听了,默默地打马而过,顺着街市往回而行,经过忠义巷,又遥望向昔日兰府方向,怔怔看了片刻,终于还是调转马头离去。
于是仍旧回到那所安静宅院,下马入内,遥遥就听到犬吠声,秉娴急忙望内而行,却见前头小院院门掩着,里头有数个仆人围着小天真,有人手持肉骨头逗引,有人蹲在地上汪汪学狗叫,小天真却似极为焦躁,不时地绕开众人满地乱跑。
秉娴打开院门,小天真才冲她跑过来,秉娴蹲□子,小天真便扑到她怀中,两人亲昵之极,五六个仆人目瞪口呆,却也都松了口气。
震木命人将外头的门关了,便放小天真出了小院,小天真跟在秉娴身后,寸步不离。
秉娴入了内堂,坐定后,见震木在外头站着,便道:“他去做什么了,你可知道?”震木自然明白“他”为何人,便道:“主公去同朝臣会议,看时辰,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