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强烈要求改革的呼吁下,后来我俩一起观摩了《泰坦尼克》,《异形》,《蝙蝠侠》等数部大片。我发现在大部分好莱坞时间里,老大的口水常会在放映到一半时,顺着他打着呼噜的嘴角晶莹剔透地慢慢流下来,我只好善解人意的每次都带着纸巾。这是什么异于常人的属性啊。“好莱坞口水综合症”吗?
“老大,太感人了。”我假装擦着眼角的泪水,“你要吗?”我故意不看着他,伸出手递出纸巾。
“啊?”老大被我惊醒,“嗯…”然后就很配合的拿过纸巾做着善后工作。
而在文艺片时段,他总是在影片结束会议室灯亮起的时候轻拍我的肩膀:“天亮了嘿老马。”
心照不宣。
关于我和老大一起看电影的记忆中,有那么一个特别的存在,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发生,之后也再无重演。
那部电影叫《心灵捕手》,讲的是两个死党和一个导师间的励志故事。看的时候,老大突然间有一点异样,黑暗中我却看不清楚。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双眼在光的反射下似乎微微发亮满含泪水,但没有丝毫声响。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看任何电影都喜怒不形于色的文艺电影爱好者吗?但那时我不出意外地处于昏昏欲睡模式,无法仔细去辨认。老大看了我一眼,以为我还睡着,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了一会。我当时想,大概,他是尿急憋得慌到忍无可忍了才颤抖的吧。
不过对于看电影中的他来说,尿点从来都是不知为何物的啊。
关于这件事,我后来,也没有问他。
老大组织过几次群体卡拉ok活动,每次都有我、吴沉水、罗利腾和高绚亮。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吴沉水每次都会带上她的同寝室好姐妹李莉莉,金牛座的女孩子,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看上去老实巴交默不作声,不解风情得很。我每次见到她都喜欢掐着嗓子喊“李~”,然后把那个“噫”的音故意拖得很长且声调时高时低。她只是笑笑,也不生气。吴沉水对她很信赖以及依赖,两个人就像并蒂莲双生花,同时出现同时消失。
在一片喧哗和欢腾的ktv里,她俩总是互相低声地间断交流着,也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别人搭讪时,她们一般都同时回以客气的淡淡微笑。怎么说呢,她俩像制造了一个独立安静的小天地。
卡拉ok这种东西,基本上是一两个麦霸是称霸全场,剩下的那些多是算账时为分母数字添砖加瓦。每个麦霸都以为自己在唱歌时,旁人会报以不无艳羡的眼光或者赞赏有加的掌声,从而在这些幻想的东西里得到莫大的心理满足和自恋动力。但事实是,当时别人的注意力大多在手上的手机和身旁聊天的人身上。
我属于麦霸派,老大和吴沉水属于分母派。在我唱歌的时候,老大总是保持着沉默坐在我身边。吴沉水和李莉莉总是小心翼翼地坐在离我们两一两个人远的地方。吴沉水看似漫不经心,但我知道,其实她仔细地在听我唱每一首歌。
吴沉水每次都会唱上一两首,她很喜欢刘若英。《很爱很爱你》、《后来》这些。老大则极少开口唱歌,因为他的音准实在堪忧,连国歌的调子都要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每次升旗仪式,我们几个在他周围的哥们儿都会故意挤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唱着根本不在调上的义勇军进行曲,对此老大只有苦笑的份。
所以有一次老大突然拿起麦克风走到屏幕前的时候吓到我了,歌是莫文蔚的《爱情》。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爱是我唯一的秘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思念你。”
老大两眼盯着屏幕身体僵硬地唱完了,一额汗,脸通红。ktv几乎所有的人都憋笑憋的好辛苦——只有我大声笑了出来。
吴沉水没有笑。老大唱的时候,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她不知道,其实我也一直看着她。
四年时间一瞬间就过去了,我和老大都顺利的毕了业。关于吴沉水的事,我刻意地一直没有问他,他也没再主动提起。关于那段时间他俩所发生的事,都是后来吴沉水告诉我的。
老大按照他的计划进了事业单位,继续慢慢爬他的领导之路。我找了份进出口贸易公司跑销售的工作。交完毕业论文,尘埃落定,到正式上班前还有一段空闲。
“一起毕业旅行去吧?”老大说。
“去哪儿呢?”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随便啊,跟着你混呗。”
“我想过了,云南似乎不错,最主要的是我在昆明还有个很久没见的亲戚,顺便去拜访下,还能照应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