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消失在对面那堵矮墙的拐角处,顾浅定了定心神,小心地避开那些也不知道有没有异变的枝丫,跟了上去。
她一心只在追寻这血迹,隐约听见了一阵阵痛苦的喘息声。等走得近了,声音也越发清晰。
这里的植物相对稀疏些,透过影影绰绰的枝叶,顾浅果真看见有谁正倒在那里,艰难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虽是手心和指缝都猩红一片,但看流血的架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她再上前两步也瞧了个清楚,靠着墙根才好不容易坐起来的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身上的伤口还不止腹部那一处,脸颊和露出来的胳膊上都是刮出来的血印子,看上去格外瘆人。
顾浅:“你——”
却不料同样看到她的对方惊得是目呲欲裂,情急之下甚至想挣扎起来迫使她做什么。
“趴下,你趴下!”可爬也爬不动,他只得气息虚弱地低吼道,“那个……那个马上就又过来了,不赶紧躲起来把它引过来就完蛋!”
顾浅不清楚是怎么个情况,但就在中年人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后,她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地面隐隐晃动起来,震得一下比一下剧烈,似乎是有什么正在接近。
她条件反射地依着他所说,往半人多宽的大理石柱后一闪身,再暗暗探出半个脑袋去观察外头的情况。
一步步的,那庞然大物经过了她进来的那个巷口。
尽管只是管中窥豹,但在看清那家伙的真面目后,顾浅还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是个婴儿。
一个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的“婴儿”。
它仿佛是刚刚学会爬行,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浅绿色的皮肤绷起一道道青筋,本该是眼窝的位置却各长了一排埋在牙龈里的牙齿——这哪是什么眼睛,根本就是两张嘴巴,合着鼻子底下的那张嘴一起同时微微张开,像是在渴求着什么。它咿咿呀呀地叫着,但因为体型太过庞大,声音经过变调后听着格外沙哑古怪。
顾浅很快就明白了它在找什么。
——那只“左眼”的牙缝里挂着血淋淋的半截小腿,污血跟酱汁似的在它脸上淌出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