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就站在身侧,道之便按着见到小叔子行了平辈之礼。
路丹颔首回礼,又勉强挤了点笑容出来,“这两年太子一直写信给你,全被我扣住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说完转身就走。
道之眉头拧了又松,沉默半晌才道,“原先青玉哥哥你说他好话我还不肯信……”
青玉干笑两声,兄弟与媳妇不合自然家宅难宁,他也劝过道之替小师弟说了几句好话,但媳妇听不进去他也没法,毕竟路丹高傲冷淡说话更是硬邦邦,实在让人难以亲近。
道之垂眼又道:“他这么怕麻烦的性子,哪会管谁与我往来。娘当时重病神情郁郁,他主动要和娘说话,那次密谈之后,娘便换了副心事已了的满足神情。想来定是他跟娘和盘托出,娘知道青玉哥哥你会醒来,定能用心照看我,而爹娘不在无依无势,我若再进宫自然无缘太子正妃了,所以……娘亲特地嘱咐他不让我再与太子有任何干系,再说有青玉哥哥你撑腰,也不会任人欺负。”言毕道之望向路丹离开的方向,一副良心发现的模样,“我还是对他好点吧。”
青玉捏捏道之小手。他很能理解道之,一个与亲爹差别极大的男人从天而降成为自己的继父,道之不抵触不抗拒那叫天方夜谭。
丫头们挑起帘子,道之姗姗来迟,刚一迈进门来便福身赔罪。虽然还未成亲但圣旨已下,晋王荣郡王起身还以待嫂之礼,窦江路柔笑眯眯的也跟着凑热闹,而太子略作沉吟之后躬身且面带恭敬的唤了声,“二叔、竺姑娘。”屋里立即漫起了股酸味儿。
青玉大将风度十足,笑着请兄弟们落座。
道之心道:亏我刚才还夸过你。太子幼年经历与二叔青玉相似,因而经常拿出来比较:都是跟在戎马一生的外祖父身边长大,为人行事都带着几分武人的坦荡与豪放。差别在于先帝并不偏爱英勇正直的青玉,但今上却对太子这个文武双全的嫡长子寄予厚望。有没有亲爹宠爱行事风格必然差了不少,只是太子闹出这出倒未必是想与青玉为敌,而是不甘心想了好多年的媳妇归了别人。
眼见着小叔子们眼睛亮晶晶的全等着看笑话,道之抿嘴一笑,“王爷,借您书房一用。”
望着道之带着太子消失在走廊尽头,荣郡王捧着滚热的茶盏一时都忘了放下,“我这是眼花了么?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林诀回来了。”
林诀的粉丝遍天下,一句话引得了在座诸多共鸣,青玉听着众人谈论,心里琢磨的却是道之刚刚的身影与当年拒绝他的林诀完全重合,他不由对自己的大侄子添上几许同情。
不多时二人归来,太子虽有沮丧但整体状态尚好,其后言谈行至并无半点不妥,唯独离去时两次三番回顾道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青玉不见着恼,面带微笑自自然然的牵住道之的手。荣郡王、窦江、路柔三个看向道之的眼睛里满是友善之意。
晋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一阵阵头疼:他敢向道之下手,无非是因为二哥是真君子,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他与自己多做计较,而道之这小丫头自小父母宠爱顺风顺水能有什么手段,给她吃个哑巴亏又能如何?可现在他孔青烁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想起十八岁的林诀就不仅婉拒还让青玉心甘情愿的给她看孩子,孔青烁只得在惆怅中长叹:龙生龙凤生凤,当下这个梁子怎么解开哟……等哥几个再坐回来说话,因为没了外人大家就直奔主题了:婚事怎么办。青玉给了个中心思想:我老喜欢我媳妇了,你们看着弄吧。
蹭了顿饭后,晋王与荣郡王二人先后告辞。一个时辰之后,荣郡王带着为宁王府精心挑选的仆从侍卫再次上门。道之将替下的侍女男仆分门别类或赏了银子打发或直接撵走,再按着名册重新调度,外院有空缺直接补足人手,又亲自挑选了内宅丫头,最后对着新人训话,安抚老人,管事的又带着新人老人分拨磕头又免不得些许打赏……种种繁杂之事竟处置得一丝不乱。
荣郡王听说,不免羡慕青玉道,“天下掉下来个媳妇,有才有貌还难得的贤明,你倒是福分不浅。”
青玉摆摆手,“你嫉妒我可以直说。”
忙活了一整天,道之已经懒得再说话,偎在厚厚软垫上捧着个绣架赶工。晚上乃是青玉专陪媳妇时段,自然靠在她身边端着朝廷的邸报当笑话看。小狐狸跑腿儿回来也累着了,坐在冰盆上复习起这几天师父传授的内容。
“咕唧”一声瞬间打破了满屋的宁静安详。小狐狸揉揉自己的肚子,面带羞涩,却没挪窝,昂头挺胸的继续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