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与道桓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什么都没带走。竺道桓已无出仕之意,至于死而复生的原因则交由皇帝自行发挥——这算是道桓释放了点善意。同时也暗示得很明白,别想打主意利用我竺家的影响力收拢文臣士子之心。至尊父子二人半喜半忧,对视一眼,只剩无奈苦笑。
青玉留在衙门里处置公务,道桓卷着几个随从先行回府。
下午青玉归家也没惊动旁人,直接落在了书房里,此时道桓道之父女两个正煮茶聊天,眼前的茶桌上还摆着一沓子拜帖。
青玉随手翻了翻,“动作真快。”老哥俩在皇宫里走了一遭,京里的消息灵通的官宦人家闻风而动,这其中不知有多少都与道桓有旧。
道桓笑道:“有你这个冷面王在前面戳着,我想猫着享清闲还是很容易的。”
青玉给自己倒了茶,坐在道之身边。在父女两个眼皮底下,他既不好意思喝道桓那碗,也不好意思抢道之那杯……唔,脸皮还是薄啊。下一刻他就被迷得心肝都在酥了:道之伸了小手轻轻挽住了他胳膊。道之的小脑袋先在道桓身上胸前蹭了蹭,然后就转投青玉怀抱,靠住他的胳膊道,“刚才舅舅打发了人来,说想来看看。”这套小动作道之做得最熟了,以前左手爹右手妈天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道桓道:“我这大舅子自小胆子就小,主意又不多,万幸为人还行,当年我媳妇……”林诀未出阁的时候,家里上下诸多事务乃是由她一个人决断,连亲哥哥在她面前都有些唯唯诺诺。
趁着说话的功夫,道之已经拆了青玉发髻,卷了缕头发在手中把玩——又黑又亮又柔顺,手感只比小郊差一点哇。青玉则笑眯眯的任由道之摆弄。
此情此景,道桓彻底放心了。他之前还担忧青玉性子又傲又刚,万一跟活泼可爱偶尔抽风的闺女处不好可怎么办。道桓不忘开口逗逗闺女,“你不是最爱靠着爹的么?”
“爹爹身上热,青玉哥哥身上凉。”
道之不知道的事实是:青玉曾给道桓的身体打入过多道生机,还送过不少仙丹。道桓虽与活人有些差距,但机体活力远异于僵尸。他虽然并未完成煞气入体的过程,却也有体温有表情,更需要吃喝拉撒——不然之前又何须招来两只小狐狸专门伺候?除了那颗魔种多少是个隐患之外,道桓称得上是个修炼煞气的活人。
而青玉师兄弟四个却是肉~体生机已尽,体内流转的乃是灵力。打个比方,若是受伤,道桓的伤口会像活人那般愈合;而青玉师兄弟几个却只能用法术和灵气修补伤处。
道桓知道的可比他闺女多得多了,被道之这句话又勾起了另外一桩心事,便向青玉传音道,“上回你和我的……怎么样了?”
青玉坦然回信道:“跟当初估计的一样。我体内元~精尚在,足够生育四五次了。”若非当初青玉身死之时乃是童子之身,元~精亦会随生机消散,不剩分毫。
道桓真心满足了,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此刻,道之小脑袋一路下滑,最后枕在了青玉腿上,“爹爹瘦,青玉哥哥……肥瘦相宜……无论捏着……摸着……枕着……坐着……骑着……都舒坦啊。”眼皮越眨越慢,之后就彻底睡着了。
饶是青玉老脸皮厚也是一阵阵发烫。
道桓瞠目,他知道他闺女跟人越亲厚说话就越直白,但直白成这样究竟是跟谁学了坏!
晚间饭点,窦江师兄弟三个才齐齐出现,而小狐狸再向道之报道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早了。道之送走青玉,道之抱着依旧有些昏昏欲睡的夏郊去找路柔说话。
隔壁的小院子的大树下,窦江与道桓两个英俊大叔正坐在摇椅里乘凉。听得路柔与道之的欢声笑语,窦江先挑了话头,“可是满意了?”
“还行。这府里头除了孔青烨,竟还有个真心待我闺女之人。”
“你甭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瞒你说,我自醒来就觉着有些适应不来。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哥几个转眼就都有了‘心事’……”这心事不处理好,没准哪天转成心病。青玉与路柔都喜欢道之;路丹心心念念的却是林诀。
道桓十分坦然,“跟我媳妇打过一段时间交道,难有男人对她不动心思。如果不能改变,那最好还是努力去习惯。”
窦江被说破心事,一时怅然,“说的是。”
“自古,情之道最难琢磨,若你随随便便得其真味,让我这活了万年的小龙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