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西厂叶统领就在金璨身边正面无表情……这位表哥毫不怀疑他这个愚蠢表妹公然侮辱金家的言辞会传到陛下耳朵里。
他心中顿时惊怒更甚,于是又毫不留情地骂上了:“一家子因为你都断了前程!姨丈姨母究竟造了什么孽?才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那表妹捂着脸,吓得涕泪交加,“哪有这么厉害?!明明……”
这表哥脑筋活络,察觉不对劲儿,立即追问道:“什么明明,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
这表妹却嗫嚅道:“就是……就是……他……他说当众刺她两句,最好能激她失态,后面若是有男人跟……跟她走得近,就……”
表哥一抬手,“够了!”
他真想给他表妹一耳光,又苦恼得很想撞墙:他知道表妹口里的“他”就是去职知府的儿子,险些成为表妹未婚夫婿的那个男人。
虽然席上发生了一个让人不愉快的小插曲,但由于那位表哥处置果断,在场众人,尤其是顾池只是颇觉尴尬,可金璨却一派从容,说说笑笑与之前并无半点不同。
单就这份胆色和镇定就值得大家重新定位金家孤女了。
两江总督的儿子乃是在座地位最高的公子,他又极善言辞,说了些笑话,又不动声色地吹捧了金璨几句,这才率先站起来敬了金璨一杯。
金璨在天朝时因为工作繁忙,生活不大规律,光是职业病就沾了两样:慢性喉炎和浅表性胃炎,所以她不抽烟也不喝酒。
回到大秦,再次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她十分珍惜,更是注重养生,于是直到今天也未曾沾过一滴酒水。
可是如今却不得不破例了,因为如果她不喝,就会让大家都觉得她在记恨起在场所有人……金璨也站起身,冲着赵家公子笑了笑,同时向大家微微颔首致意,之后便潇洒地一口饮尽杯中酒。
散了席,金璨正要坐上马车,那位临机应变的伶俐表哥匆匆赶来,他诚恳地将从表妹那里套取出的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
听完,看着他略显忐忑的神情,金璨悄悄地捂住胃口,平静道:“放心,你是你,你表妹是你表妹。我不想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但以后别再让她出来折腾就好。”
这位表哥长出口气,心道:金家人果然讲道理又会体谅人。
终于上了马车,叶灵不用金璨开口,便找出了喝养胃的药丸递到了金璨手里。
都是亲信,金璨终于不必再装模作样,吞下药丸,轻声抱怨道:“那酒好烈,胃里这个火辣辣哟。”
大家闻言都笑,就在玉嫣打算打趣少主酒量奇差的时候,马车忽然一震,骤然止住。叶灵连忙凑近,几乎把金璨搂在怀里,而玉嫣则熟练地打开马车车壁上一个十分隐蔽的观察窗,向外望去。
结果大家如临大敌,却发现前来行刺之人已被牢牢制住,整个过程竟然连搏斗的声音都没听见。
反复确认一切安全,金璨这才牵着叶灵的手缓步走下马车,她惊讶的不是她似乎认得刺客,而是被五花大绑的刺客身上站着两个“熟人”:小王爷顾涵和他的好友林正。
看着这二人一身利落的骑士装束,便知道他俩恐怕是恰巧遇上,顺手帮自己解决麻烦而已。金璨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行了礼,盯着刺客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是碧珠儿的哥哥?”
此言一出,小王爷顾涵倒是十分意外,碧珠儿本人身死,而她那一家子人都已经被贬入贱籍——贱~民~哪能到处乱跑?更别提还能带着武器行刺了,显然这里面又有些“能人”插手了。
刺客见金璨认出他的身份,反而歇斯底里叫道:“我妹妹伺候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害死了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没下令封住刺客的嘴,其实是存了审问的心思,只是此人一开口,这声讨的言辞听起来还真是慷慨激昂。金璨依旧拉着叶灵的手,由衷叹道:“你这个说法真是新奇。”
她想了想又认真道,“你看,幕后黑手觉得靠着这样水准的刺客就能伤我,估计他们对我的印象八成还源于碧珠儿的消息吧?我虽然并不经常出面,”她一耸肩,“但想知道我实际为人如何怕也不难。显然,这幕后黑手不太聪明,而我最近得罪谁了呢?”
说到这里,金璨一抬手,“你回去也是死。”
刺客果然面露犹豫之色,“你放了我,我就说。”
金璨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