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厂花和侍卫们放了几天假,又让玉嫣也回去歇歇,顾涵亲自上前替金璨拆起簪环,从镜中看着闪闪那平和的脸,他还是问出了口,“你真不气?”
“刚才都恼火透了呢,”金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可是发脾气又没用,还让你们跟着忧心不是?闲下来正好,我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报复回去,还真能让萧念拿我当软柿子啦?”
顾涵默然。
金璨反而劝解他道:“他用阴招对我,我也用同样的法子回敬。陛下和安国公毕竟还没撕破脸,如今还有若斯这个大敌犯边,你此时出手可不明智。”她对顾涵也算推心置腹了,“没有陛下的授意,你怎么能轻启战端呢?”
顾涵终于开口道:“总归心里闷得慌。”
“好啦,知道你心疼我。又不是不能快意恩仇,”金璨伸手拉住顾涵的手腕,“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
“你……”顾涵也无奈道,“小嘴儿也太巧了。”
可惜计划真是赶不上变化,就在金璨和顾涵商量好,要给萧念个难忘的教训——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想过要了这位安国公好儿子的小命。
就在两人一起探望过叶灵,准备泡个鸳鸯浴就上床去的时候,表哥萧懿忽然到访。
表哥的风尘仆仆实在是太过明显,金璨赶忙张罗人备水,备饭食,萧懿沐浴又换了衣裳回来,看着满桌的菜肴只动了两筷子,然后看着顾涵直白道:“恳请顾将军回避,我与闪闪有话要说。”
顾涵毫不犹豫地起身,痛快说道:“我先失陪。”他又不是他那个没眼色的白莲花表妹,不知分寸……房里一时只剩表兄妹两个。
萧懿略垂下头,“没想到会给你惹来麻烦。”
金璨摆了摆手,“表哥何须说这外道话。不过,”她话锋一转,诚恳问道,“表哥能告诉我,你如何跟萧念结怨的吗?”
萧懿缄默良久,直到金璨觉得今天恐怕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才听见她表哥轻声道:“娘亲在听说姨夫与姨夫全家……心痛不已,病得几乎起不了床,后来听说闪闪你逃得性命,娘亲才略见起色,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之后,却在三天后骤然离世。本来大夫还说娘亲不至于这么快,总有一年两年可熬……”
金璨听到这里,再难平静,“难道?”
“不错。”萧懿目光极是阴冷,“正是萧念和他母亲下的手。娘亲本就身体虚弱,只要把方子中滋补的一两位药……用量稍微改动,娘亲便无力回天了。我这些日子探查清楚了萧念的实力,还寻到了当年给娘亲看诊的大夫。”
自揭伤疤往往比当初受伤时更痛,金璨此时抬手按住了表哥的手背,“萧念不用回西南了。”
如果说白天的事情,包括自己险些着道或叶灵受伤让金璨十分愤怒,进而生出报复之心的话,现在她可真真切切地动了杀心——必杀之心。
萧懿此时却像是平静了下来,还安抚金璨道:“妹妹有心了。但萧念也有亲信和死士守卫。”
事实上,就像萧念在南安城里没办法除去萧懿,对付金璨也只能用些阴招一样,萧懿也没有条件在城里直接杀死这个害了母亲的仇人。
金璨笑了,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表哥不知道用毒吗?”
萧懿苦笑:他下毒失败的次数太多,导致萧念如今对吃食饮水乃至衣着配饰都小心得不得了啊。
金璨听了,平静道:“我用的可不是毒。”
“难不成和上次一样?”萧懿觉得,让萧念断子绝孙也是个不错的报复主意。
金璨摇了摇头,“相信我,表哥。”
当晚,金璨、顾涵、萧懿和厂花四位“巨头”密谋了整整一夜。
半个月之后,梅家从西南给萧念运来的武器抵达,在全部存入秘库后,萧念得到了消息,带着心腹属下一起前往秘库查看——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自明,任何一个带兵之人都不会轻忽。
别说萧念了,就是镇南王在接到兵部押运来的武器后,也要亲自去库房查验一二,有时还要亲自试用以确认质量。
却说前往梅家秘库要通过一条地下的石砌密道:密道仅能容许两人并肩通过,在秘库大门和出口两端都备有盛满水的大缸——这就是大秦的防火栓了。
这条密道走了太多次,萧念全没在意进门后身边的水缸还在微微冒着气泡,他带着人走了几步,忽听身后铁门咣当紧闭,他立即意识到不对,却连个抬腿飞奔的姿势都做不出来,硬挺挺地栽倒在地,挣扎和反抗全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