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沛一看母亲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误会了,顿感无力,从身边大丫头手边接过温热的茶盏递给母亲,“娘亲先润润喉。”

看着这个主意正,同时也是她后半生依仗的儿子,梅侧妃只得接过茶盏叹道:“我也喜欢亲上加亲,可是宁丫头她家注定帮不了你什么。没有的得力的岳家……娘都替你心疼,你不比你两个哥哥差着什么。”

我是庶出!单这一条就差大了!

先帝宠妃和她儿子这前车之鉴才过去几年?父王吃过她们母子的大苦头,如何不会留心嫡庶之别?我要是敢掐尖儿揽权,父王必定出手!

娘啊……美梦不是这样做的……可作为儿子,又该怎么劝说她熄了这份“出挑”的心思呢……又该怎么和她说起父王知道我与宁绯表妹往来后,还调侃了一句随后就明白无误地默许了呢……顾沛陷入了深深的忧愁之中。

看着儿子这副表情,梅侧妃心里“咯噔”一下——不管做了多少阴毒之事,她却的的确确是个慈母,不舍得儿子难过。

母子两个各怀心事,对坐无言,还是顾沛打破沉默,开口道:“等父王回来再做定夺吧。”

这句话就更戳梅侧妃心窝子了,儿女的婚事她真是……做不得主,但是和王爷商量商量总能行吧?另外,她也可以问问妹妹家究竟怎么想的,她们不是首选东宫,次选顾涵吗?

顾沛见母亲点了头,心中暗道:回去就给宁绯写信,让她一定坚持且隐忍一阵子,等父王回来自有说法。

等顾沛告退,梅侧妃叫来心腹管家,“去问问大哥怎么回事。”吩咐完,便换了衣裳去看女儿顾溪。

顾溪经此一吓,倒是老实多了。

王爷再讨厌这个女儿,也不至于置她死活于不顾——他找了擅长跌打损伤的大夫给女儿看伤,又安排了两个嬷嬷贴身照顾并安抚,一个多月下来,顾溪还真平和了一些。

梅侧妃看在眼里,搂着女儿消瘦的肩膀,又心疼了起来:女儿经此大难才懂了事……她已经知道当日女儿为何迫不及待地出府:顾溪和表哥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有人看见金璨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南城私会。

听说了“真相”,梅侧妃却觉得不对,经过她大哥的探查,果然这里自家族人也有推波助澜:有人乐见她和她大哥的孩子一起吃亏。

于是她把那些族人和金璨一起记恨上了。

族人可以靠大哥来收拾。

至于金璨……她一个内宅妇人,又是庶母,规矩礼法都压着她不能乱来,又有王爷看着,的确不能拿顾涵如何,但是金璨嫁进这她经营了二十多年的王府,她还是有法子拿捏约束一二的。

先不提梅侧妃怎么打算给金璨下马威,正打包行李准备带着萧念的尸首回西南的萧懿,收到了他温泉山庄隔壁庄子的地契——这庄子的上一任主人正是顾涵下属的亲戚。

萧懿把这地契和写给表妹的信放在一起,命心腹送了过去,他还要应付安国公派来的幕僚,实在脱不开身。

而金璨在家整理了下近期的实验报告,抬头看了眼桌上的座钟,离午饭还有点时间,她便叫当值的玉纨把在隔间里伏案忙活的厂花请过来。

这些日子她和叶灵……似乎略有疏远,而且是叶灵不大像以前那样始终跟在她身边,不仅聊天少了连搀扶和挽手也变得十分难得,虽然他温柔和煦依旧。

金璨觉得有必要和厂花聊聊了。

她倒没想着吃着碗里想着锅里,非得脚踩两条船,而是有了未婚夫,也不一定要和以前的朋友划清界限不是?

再说金璨的职业实在免不了整天和男人打交道,都像厂花这样主动后撤凡事都要回避一二,她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让大家以为她早早端出一副已婚妇人相夫教子的姿态……以后她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她可还想赶紧做出点成绩,好从皇帝和太子那儿申请些经费建立正经的研究所呢。

甚至……连通情达理、言听计从还大力支持她事业的丈夫都捞着了,还有个处处护着她的表哥,不做出个样子来都对不起她重生后否太极来的鸿运。

叶灵进得门来,行礼后便按照金璨的意思坐到了她的手边。

金璨开门见山,“你这些日子像是在躲着我。”

厂花一愣,这话直白得让他连绕弯子的机会都没有,他只得解释道:“快过年了,杂事颇多。”

“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里?”金璨自问自答,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你会思考也会分辨,不会盲从。所以,”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叶灵,“咱们一直做‘同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