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汪汪将她搂得更紧,“萧漪,和娘,和苏家都没有血缘关系。”
“萧漪那小丫头生父是陛下的中宫无疑。那么问题就出在这位中宫身上吧。”她看着汪汪的眼睛,问。宫里父凭女贵之事多了去了,萧炵九五之尊,犯不着因为找个野男人生了孩子,而硬让自己中宫皇夫认了这笔帐。
“舅舅还在苏家的时候,和我娘的关系据说并不算很好。”
“朝夕相处时姐弟关系平平,进宫之后反而有了私情?太可疑了。”
汪汪轻轻点头,“中宫陛下性情并不软弱,但每次见我娘时,总显得唯唯诺诺。”
他没再称呼“舅舅”。她挑挑眉毛。
“娘原有的四位贴身侍卫,自娶我大爹爹和我爹之后,颇多顾忌,没再按惯例将他们纳作侍夫。”所谓的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的道理,老公地位太高,即使是苏毅也要有所收敛。“他们便各自嫁人,之后仍旧在娘身边当差。却在萧漪出生几个月内相继故去。”
“灭口。”她扔出一句。
“那四位侍卫,其实我只见过三位。剩下那一位据说和我娘感情极好,时刻不离。却在一夜之间忽然去世。萧湘将她父亲的话带给我,说当年舅舅在苏府明明体弱,而进宫之后,自幼习武的戴文嘉(德侍君)几次试探,居然都没能讨得半点便宜。”
听完她淡淡一笑,拍拍汪汪的脸颊,“中宫是调了包的。大概就是那位凭空消失的侍卫吧。你真正的舅舅却顶着侍卫的名声被安葬。”
他缓缓点头。
只是同样的破碎的线索和只言片语,汪汪和她一样有了结论,拿这些东西说给她听,还顺便考验下她的推理水平,虽然他未必是有意为之。
苏毅弟弟嫁给萧炵,作为二人联合的纽带。
只可惜这位文弱帅哥身体欠佳,还没出嫁完成他伟大的历史使命便悄然一命呜呼。
恰巧和苏毅一同长大,情投意合的一位贴身侍卫容貌身材和丧命的弟弟颇有几分相似,苏毅便令这位侍卫代替自己弟弟,嫁给萧炵当了皇女的正君。
话说,周朝民风虽然开放,但在成年之前,无论男女,都还要“养在深闺人未识”,除去读书,抛头露面结交权贵的机会其实并不多。而苏氏豪门,侍卫常年跟在苏毅身边,耳濡目染,加上稍稍模仿,气度修养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于是十几年间独占坤宁宫,居然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萧漪出生,小婴儿脑门证明生父是谁的花纹明晃晃得刺眼,也便成了某些人的催命符。
男子这个符号通常在比较隐秘的地方,比方说汪汪的兰花在背后,美人哥哥的蔷薇在颈肩相连处,苏狐狸的牡丹在肩头……都属于不扒开衣服根本瞧不见的位置。
可侍卫们小时候一同训练,摸爬滚打十来年,始终不知道对方身上花纹的概率,真的很低。
苏毅宁可重新更换一批新人,也不想冒着“欺君”事发的风险去相信跟随她半生的侍卫们的忠诚。于是,左式微的亲爹,楼晚亭的亲爹,以及另外一位,先后去见了阎王。式微和小楼运气很好,被楚楚的大将军亲爹带回身边训练,最后跟在她左右。而那位侍卫,再无消息,大概是全家无人生还。
“暮霭哥哥,整件事情你盘问过小楼和式微没有?”知道三剑名讳,她不再叫代号,而是直呼其名。
“问过。我相信左……式微比晚亭知道得多得多。”
她笑笑,为汪汪硬咽回去“左公子”,“那没道理我爹不知道。你爹一定是撞见你娘和中宫旧情未了,卿卿我我,之后彻查旧事,明了一切,酝酿扳倒妻子之前,被德侍君毒害,其实德侍君也有软肋被捏在别人手上,不得已呐。”她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之间的刻薄。
他没回答。
“萧湘怎么这么喜欢找你?万一靠山苏毅倒下了,还能拿你当救命草?拉着你的手,情深意切,‘你总不能忘了你我一夜情意。’她一边和你情浓意浓,另一边还不忘派人暗杀我呢。”
说来萧湘也很为难,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她没这个实力;百人级别的特种部队已经是她的极限,今天三十人的规模,明显是不可能成气候的程度,所以午后那场械斗,楚楚这方所有人员该打的打该练的练,总体都在“气定神闲”这一档,这种不入流的刺杀大家压根也没放在心上。
汪汪此时的表情她一生难忘——那种犹如坠入深潭般的寒意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