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在乎她的感受。”白庄生依旧含糊其辞:“我也知道时间不多了。”
“所以,你上传的数据包是为了阿福吧,那些都是跟她息息相关的内容,特别是你们的家,简直精细无比,难辨真假。”我大胆地讲出自己的猜疑:“但她的身体不行了,进入虚拟机又有什么用?”
白庄生并没有一丝一毫被揭露的惊慌,反而特别淡定地看着我。
我继续道:“刚上大学时,教授在第一节课上就讲过缸脑理论,哲学家普特南提出的这个假说——他曾在书中写道‘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有关这个假想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老师,你不会是要把普特南的设想变成现实吧?那你自己呢,你要怎么陪伴她?这样太可怕了,如果有朝一日,阿福发现了真相会怎样?”
白庄生反问道:“真相重要吗?我觉得幸福才重要。”
他这么讲,多半就是承认了,我根本无法说服一个固执的男人,只能追问:“那我们呢?”
“我要做什么,不用向你们报备,但你放心。”白庄生淡淡地说:“我不会辜负任何帮助过我的人,包括蓝衫,也包括你,只是很多事情,还没到它该发生的时候。”
我想着隔壁房间沉睡的、对事实一无所知的阿福,觉得脊梁骨发冷,又为白庄生极度变态的爱情理想所动容,半晌才道:“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明天准备手术。”白庄生淡淡地吩咐:“为我和阿福植入最新版的虚拟芯片,由你来完成。”
可是……
这辈子开过的脑袋不少,可一想到我要切开老师的头颅,心里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