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夫人一听,忙暗自念了声阿弥陀佛,这个冤家还算有点脑子,把自家父亲请了来。这样夏老爷怎么也不能打骂他出气了。想着脸上就松了下来,忙忙的让人去请欧老爷到这边来。
原来是搬救兵去了,看来也是个聪明人。这么一来,夏瑞熙一时兴奋无比,她非常想看清楚这位欧四少的模样。不为别的,只为了将来有机会报仇时不会因为不认识仇人而错过,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主儿。人家对她的好,她可以一直都记着,人家对她的不好,她也从来不会忘记。
尚夫人讪笑着去拉夏夫人:“这事是舍弟的不是,家父已经带着舍弟来赔罪啦,老爷和夫人就给家父一分薄面,到时候,要打要骂都由得二位的。”
夏夫人沉着脸不说话,手上不停地收拾夏瑞熙的东西。夏老爷直接不耐烦的说:“难不成夫人以为我夫妻二人就是为了来打骂欧四少的?”转脸对着丫头婆子喊:“快些收拾。”弯腰抱了夏瑞熙说:“乖女儿,你忍着点,爹爹带你回家。以后咱们不出来受这份罪了。”
夏瑞熙看他额头上的汗水都还没干,一门心思只是她。心里感动至极,低声喊了声:“爹爹。”从怀里摸出手绢轻轻给他擦汗,有些哽咽的说:“爹爹,都是女儿不好,给您二老添烦恼了。”
夏老爷被她的作为弄得一愣,随即红光满面的对夏夫人说:“夫人,咱们女儿真的长大了呢。看来以后咱们都不用为她cao心了。”
夏老爷刚把夏瑞熙放上马车,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院子门口,一个有些老迈的男声道:“树淮弟,对不住。我恬着这张老脸带这逆子来给二位赔礼来啦。”又是一声暴喝:“逆子,还不跪下!”
夏老爷头也不回,没事似的慢吞吞地把夏瑞熙放下躺好,又亲手给她盖好被子,吩咐婉儿小心伺候,这才把车帘放下去,转过身去对着欧老爷父子淡淡的道:“之君兄,不必啦。我女儿不争气,好生生坐在那儿也不被别人看做是千金闺秀,只当粗野丫头用雪裹了石头往死里打,说来都是我管教无方。我这就带女儿家去,从此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了。告辞!”
“哎,树淮弟,都是我管教无方,教出了这样的逆子。你大人大量,多多担待。孽障!还不去给你夏叔父和婶娘,还有二妹妹赔罪?”那苍老的声音听上去又急又气。
只听一条低沉悦耳的男声万分恭谨,万分悔恨的说:“夏世叔,婶娘,都是青瑾的错。大错已经铸成,说什么都是多余,二老要打要罚都由得二位,只要能让二妹妹舒服一些,让我怎样都成。”
这声音不对呀,明显不是她晕倒时听见的那条声气。夏瑞熙示意婉儿把窗帘揭开一条fèng,主仆二人就在那里偷看这个欧四少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见雪地里一群衣衫鲜亮的人,乌压压的把个院子门堵得水泄不通。正中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髯,身材瘦小的紫袍老者,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内疚和不过意。他脚边跪着一个穿蓝袍的青年,青年低着头,看不清脸。夏瑞熙只觉得他跪在地上的姿势很引人注目。就是跪着,也看得出他身材魁梧高大,身姿挺拔。她突然想到一个词刚好可以形容他的身姿,那就是“如玉如松”。
“是他吗?”夏瑞熙轻声问当时的唯一见证人婉儿。
“不是他。”婉儿很肯定的回答。
“不是他?”夏瑞熙开始只是觉得声音不像,没想到她的怀疑居然这么快就被证实了。“那是谁?”
“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公子,以前没见过,不晓得是谁家的,看见小姐晕倒,惊慌失措的。当时四少刚好从那里经过,那位小公子拉着他的袖子喊他四哥,眼泪都吓得淌出来了。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位小公子就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了四少。后来人们就都说是四少打伤的小姐。夫人没问婢子,婢子不敢说。”婉儿垂着眼睛回答。
代人受过呀。夏瑞熙不由又看了这位欧四少一眼,他这是笃定她就算被砸死了,他也会没事的,所以才敢这样嚣张?这欧家想来必是大富大贵之家,才会如此瞧不起夏家。被人如此轻视,夏瑞熙对他的厌恶顿时升了一个级别,你既然要这么伟大,我就成全你好了。
婉儿不经意的看见自家小姐眼里的那股狠劲,吓得一激灵,还说小姐变温婉了,那眼里的狠劲一点都没少。大约是感觉到夏瑞熙如火如荼的目光,雪地里跪着欧青瑾突然回头往她这个方向扫了一眼。夏瑞熙总算是看清了他的模样,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