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姐自然是不饶她,夏瑞熙想好好收拾她一顿,但转念一想,狗咬人,一口ròu,人咬狗,一嘴毛。她犯得着吗?可以想象,如果她真的和吴姐吵一架,别人会更加关注她的剩女话题。所以她当时淡淡的挡住吴姐愤怒激扬的话语:“吴姐,我认为,咱们同事,还是重点把工作搞好,不要过分关注别人隐私的好,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毕竟咱们都是受过教育的,不是没有见识的粗鄙之人,你认为呢?”
吴姐被她一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来,当时眼泪就汪在了眼里。不过从此以后,倒是没人敢当面这样逼她了。她还和从前一样,风风火火的工作,和同事们嘻嘻哈哈,在别人成双成对的夜晚,她一个人缩在家里一杯清茶,或是看影碟,或是看本不错的小说,过得也很好。
她只是特别害怕每个周末和逢年过节的回家,怕看到父母每次包含希望探向她身后的目光瞬间变得失望。怕听他们低声的长长的叹息,害怕他们每次欲言又止,最后又化作问她想吃什么,劝她多出去走走。
这些都是其次,最怕的是亲戚朋友中的聚会,别人问到她终身大事时,父母那尴尬讪笑的神情,都让她的心刺痛不已。她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试过,只是每次都是还没开始就惨惨淡淡的收尾,最后她也看淡了,相信一切都要靠缘分的。为了安慰父母,她只好用尽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奔波于各个场所之间相亲,相亲,然后再相亲,再相亲,一直到麻木。
现代社会尚且如此可怕,那么这个闭塞不开放的大秦呢?她没有事业可经营,也没有钢筋水泥的森林来隔绝人们的闲言杂语,更没有那一套女子当自强的理论来支撑,在大秦人的眼里,女人的事业就是嫁人,生子,cao持家务,三十年之后,看子敬母。
夏瑞熙长叹了一口气,嫁人吧,嫁人吧。她不敢奢求有车有房,无父无母,只要日子小康,温饱无忧,人不要貌比潘安,也不要才比宋玉,性格温和宽容,人品不错肯上进就行。她寻思着,回去要和夏夫人怎么说说她这个标准,什么豪门世族的,她没那份心思去和他们斗法。
马车扯直进了夏家大院,到了夏瑞熙所住的雪梨小筑,婆子要去抱她下车。她拒绝了,扶着婆子的手自己下了车往屋里走去,夏夫人忙把一件狐裘披在她身上,一叠声的怪:“小祖宗,你悠着点儿,知道你身子骨刚健,但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夏瑞熙轻轻一笑:“娘,没事,我现在头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晕了,这几步路没事的。你忙乱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就是。我这里吃了药,也要休息的。”
夏夫人到底不放心,守在夏瑞熙房里亲眼看她喝下了药,又吃了半碗稀粥后,才觉得自己腰酸腿痛,由丫头真儿扶着回上房去了。
夏瑞熙吃了药,只觉得睡意渐浓,便抱了汤婆子上c黄一觉睡去。等到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婉儿欢天喜地的从外面抱了一个耸肩大美人瓶进来,瓶里cha了一大枝绿萼。虬枝盘绕,白花绿蒂,满室馨香,让她烦闷的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清新来。
夏瑞熙记得自家并没有谁种这样的梅花,便问:“是谁送来的?”
第5章坏事变好事
婉儿笑道:“是欧四少。他说今天见小姐着实喜欢尚夫人院子里的那株绿萼,便砍了这枝梅来给小姐压惊赔罪。他还挺细心的呢。”
什么压惊赔罪,不过是变相的感谢她没有揭穿他罢了。此人还算识趣,夏瑞熙对他的坏印象稍微好了一点点,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
夏瑞熙端起桌上的菱花镜,照照自己的额头。此时疼痛更甚,红肿中又透出些紫黑色来,连带着两只眼睛都有些红肿乌青,就像是一朵粉白的莲花突然被霜打蔫了一半,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啪”的一声按下镜子,“婉儿,你跟我说说这位欧四少。”
夏瑞熙从婉儿嘴里得知,欧家是大秦鼎鼎有名的大家族。血统高贵,出过皇后,尚过公主,多出大学究,家风严谨,从来不曾出过败家子之类的人物,虽然不参政,却影响力巨大,乃是一流的世家。
换句话说,假如你是新贵,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并不等于能混进世家的圈子,但如果你得到了欧家的承认,你也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世家的圈子。
欧家人丁兴旺,老太爷膝下,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长子沉迷于养生炼丹之道,算是不成器的,现任的族长是欧四少的父亲,欧之君欧二老爷。而这位欧四少,是欧二夫人四十多岁上才有的,不但是二房最小的,还是欧老太爷最小的孙子,也是这辈人中最得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