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丽娘的大惊小怪,夏夫人不以为然地道:“那有什么法子?她一个寡妇,要独自抚养三个孩子,还要供儿子念书,还得凑齐了小女儿的嫁妆,她不想法子谁能帮得了她去?她要不肯赚这钱,我这事怎么办?”
丽娘讪笑道:“那是,夫人心善。只是她要得也太多了,足足够一座上好的宅子了。”
夏夫人道:“钱算什么?只要他家不三天两头地上门来闹腾,就比什么都好,拖得一时是一时。我最怕的,就是熙熙大喜之日,他家会上门来闹腾。”不管孙棹的病情是否稳定,得了痨病,他都注定不是一个长寿之人,只要有可能,她就不愿意把夏瑞蓓嫁去孙家。
夏夫人想了想,道:“这样好了,你去和她说。她的要求我统统可以答应,甚至可以让她的三个儿子进鸿麓书院念书。不过呢,她得先把这事儿给我办好了,让蓓蓓冲喜的话休要再提。孙家要冲喜,就让他家另买个小妾进去,蓓蓓不到十六岁之前,休想让蓓蓓过门。钱呢,我先付她五十两黄金,事成之后,再把其他的一并付清。”
丽娘应声去了,夏夫人方回头对夏瑞熙道:“都听见了?有时候男人的办法不见得管用。我原来也一门心思地想着只有靠你爹,谁知道竟然也有靠不住的时候,只能靠自己。”
夏瑞熙点头应了,夏夫人才道:“我们去厨房准备今天的午饭吧?”
因为夏夫人恨不得把她所会的一切都教会夏瑞熙,所以总拉着夏瑞熙学习管家,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夏瑞熙除了要陪着夏夫人管家以外,还要学习如何做菜,还不能落下女红书画琴棋,每天都过得像打仗,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几乎是一天一天地挨,无比地盼望这种苦难的日子赶快结束。
时间过得飞快,随着欧家二十四抬聘礼的来到,夏瑞熙的婚事在紧张热烈的气氛中进入倒计时。
终于,只差七天就到夏瑞熙的婚期了。夏夫人也觉得差不多了,不再每日里追着赶着夏瑞熙学这学那,让她每日多睡多休息,保养身子和皮肤。夏瑞熙突然闲了下来,反而觉得不习惯,闲得无聊之际,就想着去看看那匹传说中叫阿月的西域马。
夏瑞昸正在夏夫人房里默书,听说夏瑞熙要找他去看马,高兴得不得了。刚立起身,就被夏夫人一戒尺打在手背上,打得他火辣辣地疼,立时眼泪汪满了眼眶。夏夫人沉着脸道:“我平时怎么和你说的?该做的事情没做完,就想着去玩,你还能做成什么大事?”
夏瑞昸委屈地道:“我不是想着二姐就要出嫁了吗?想和她多待点时间而已。我先前去寻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空。”说着就抽抽搭搭起来。
夏夫人心中一软,本想放了他去和夏瑞熙玩耍,转念又想到夏大伯家的三个不成器的儿子,打了个寒颤,仍然沉了脸,严肃地说:“你十一岁了吧?还这么爱哭?就算是想和姐姐多待一段时间,也得先把分内的事情做完才行!这点自控力都没有,将来如何能做成大事?你就算是不能光宗耀祖,但也不能是败家子!”
夏瑞昸咬着嘴唇不说话,对夏夫人的话从心底里生出愤怒来。他爱哭是不假,但要说他会做败家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虽然年龄小,但已经能明辨是非,非常瞧不起三个堂兄,立志要做和他们不一样的人。若不是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悖逆父母,他早就顶嘴了。
第22章花开(二)
夏夫人一瞧夏瑞昸那模样,就知道他犯了倔,举着戒尺怒道:“你要和我对着来是吧?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瞧着母子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夏瑞熙有些过意不去:“瑞昸,你先做完该做的事情。二姐这几天有的是时间,等着你,等多会儿都没关系。”
听夏瑞熙这样说了,夏瑞昸这才坐下去继续默书。夏瑞熙又拉拉夏夫人的袖子,低声劝道:“娘,弟弟是明事理的。有什么,您好好和他说,他能听得懂。不要总是动不动就拿戒尺惩罚他,虽然说是为了他好,可也要注意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夏瑞昸很快就要进入青春期,这个时期的孩子最叛逆,最难收拾,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前功尽弃,须得多些宽容,多些理解,多些体谅。
夏夫人闻言,沉默了一会,脸色不再那么难看了,轻声道:“我知道了。我是被你大伯家的那几个,还有蓓蓓给吓着了。总想着玉不琢不成器,对他难免严厉了些。”
夏瑞熙抱着她的手臂,低声说:“我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