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她:“你莫糊涂,小看了这头三个月,孩子稳不稳,长得好不好,这三个月可是最关键。不该吃的东西莫吃,不该去的地方莫去,不该做的事不能做,不该生的气也不能生,千万不能累着。平平稳稳地过了这三个月,以后才算好。”
薛氏也连声称是。
夏瑞熙对于吴氏的这番指导心存感激,笑道:“多谢大嫂关心。我是个糊涂的,好多事情都不懂,要不然我改个时候再向嫂嫂们请教?今天我还是跟你们去好不好?”
吴氏皱眉道:“青谨呢?怎么不见他?媳妇刚有了身子,他不在家陪着,跑哪里去了?让他出来,我有话要交代他。”
吴氏的年龄和夏夫人的差不了几岁,进门早,虽然话不多,不肯管闲事,但到底欧青谨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而且因为欧青谨对她那两个儿子的学业也特别关心照顾,所以她连带着对夏瑞熙和薛氏、白氏也略有不同。
夏瑞熙知吴氏是好心,便笑着解释:“前些日子,我们在那个小温泉庄子里谋划了一下今年要种的一些作物,后来老太爷故去,就顾不上了。因怕庄子里的管事做得不合心意,所以今日一大早,青谨就骑马去了庄子里。”
吴氏点点头:“如此甚好,他如今要做爹了,就不能只知道读书写字,应该分点心打理一下产业。这庄子里的人呢,是得经常敲打着点,做事才认真,否则会被他们糊弄。对了,他今晚可要回来?舍儿说有个问题要请教一下他四叔。”
“因为还要去另外一个庄子里瞧瞧,我怕他来回的跑,又累又耽误时间,所以让他今晚就在庄子里歇着。我估摸着等办完事情,大概要三四天以后。大嫂,您看这样好不好,他一回来,我就让人去和舍儿说。”
吴氏道:“不急。你还是不要去了,否则娘见你不听话,肯定得骂你。”
白氏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夏瑞熙到底听了吴氏的劝,留在了锦绣园中。
她正指挥着纯儿把林轻梅送来的糕点悄悄拿去后院埋掉,良儿就跑进来道:“小姐,三少奶奶又回来了。”
接着白氏的声音就在外间响起:“四弟妹,我一只簪子掉了,我来瞧瞧是不是掉在你这里了。”
夏瑞熙知道她是先前的话没机会说出来,找借口回来,笑道:“三嫂让人来说一声,我让人寻了给你送过去就是,何必亲跑这一趟?耽搁了你吃饭的时间可怎么是好?”
“没关系,离开饭还有些时辰。”白氏不请自坐:“四弟妹,我先前和你说的那事儿还没说完,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和你说说。”
她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夏瑞熙暗自哀叹了一声,也只得硬着头皮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白氏看了看周围的丫头,夏瑞熙会意,挥退了其他人。
白氏清清嗓子:“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今有些入不敷出。我先前告诉你,大伯去京城的钱和办老太爷丧事的钱都是靠的买庄子才能勉强支撑下去,而且账面上还亏了一万两银子。福寿堂的下人,也是因为要削减用度,才要打发出去。”
她凑过去轻声道:“我估摸着,下一步,各房都会削减开支,不相干的闲人肯定都会被卖掉。那就是说,如果再有什么大事,肯定还得卖产业。咱们家人多事多,等到将来,能分到咱们头上的,只怕几个指头就数的清。”
夏瑞熙紧张地喝了一口白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我怎么没娘提起过?”
白氏“咳!”了一声,“家是在娘手里败下去的,她怎么能告诉你这些。”
夏瑞熙手里的茶杯和杯盖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击声:“三嫂,咱们是小辈,怎么能在后面说娘的不是呢?这话我听过就忘了,你莫再说这些,再说我就不喜欢听了。”
白氏脸色就有些讪然:“好,咱们不说这个。我是要和你商量正事。我是担心,这样下去,将来孩子们没个着落。从小娇养惯了的,肩不能挑,背不能驮,若是没了祖业,他们可怎么办呢?”
夏瑞熙垂眼道:“让他们好好念书呀。反正现在可以入仕了。”
“你可真傻,念书的人多了去,能出人头地的有几个?我觉着,还是手里有这个的踏实。”白氏比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夏瑞熙眨眨眼:“是这个道理,可家里也没要咱们的嫁妆,只要省着用,将来可以补贴给孩子们,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总不能让管到孙子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