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用筷子蘸了点水轻轻擦了擦了水颜干裂的嘴唇,摇头低声道:“不用了,它的脾气我知道,实在是太过暴躁和糟糕了。当初它就差点没把我烧死,假如不是有金缕衣,我早就被它烧得灰都不剩了。做错了事情,不但不认错,还乱找借口,说水颜是奸细,实在是过分。若是水颜治不好,我一定要好生给它个教训!让它赔水颜一双眼睛。”
正说着,水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颤抖着嘴唇道:“不是它的错,是我不自量力,和它开玩笑开过头了。它是神鸟,我是凡鸟,我怎能要它的眼睛?”因为说话牵动了面部肌肤,疼得她冷汗都冒出来,全身颤抖不已。
苏绾羞愧地反握住她的手:“水颜,别说话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脸治好。”
琼舞叹了口气,也没表示反对,只道:“你刚好,过两日我俩又要去办那件事,实在不宜劳累,去休息吧,我另派人来照顾水颜。”
苏绾摇头道:“不,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我在这里照顾她吧。且不说是小白害她至此,就凭前几日她不眠不休地照顾我,我也该有所回报。”见琼舞还要阻拦,她央求道:“我懂医理,你就让我做吧,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随你吧。”琼舞起身道:“我派几个人来听你调遣安排,有什么事,就吩咐她们去做,不要累着了。后天的事情不能耽搁,我还要去准备一下,就先去了。”
是夜,琼舞几次让人来换苏绾去其他房间安歇,苏绾都拒绝了,只让人在c黄边摆了一张软榻,放了一副卧具,她就和衣在上面休息。每每听见水颜的呻吟声,她总比其他的侍女警醒,又快又好地完成照顾水颜的任务。
半夜时分,水颜突然难以忍受地大声呻吟起来,满c黄翻滚,那凄厉的叫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惊心。苏绾和四个侍女围在她身边,七手八脚地按住她要往脸上乱抓乱挠的手,大声喊道:“水颜,你怎样了?你说话啊!”
水颜呻吟着,含糊不清地道:“疼,脸疼,眼睛疼。”果见她脸见风涨一般地肿了起来,就连脖子也比先前粗了一圈。这种情况,苏绾还是第一次遇到。
有个侍女大胆地道:“啊呀,这有点像中了蛇红丹的样子,难道是拿错药了?”
另一个侍女道:“是呀,是呀,今日拿来的这药中有一味珠尖糙外表味道与这蛇红丹都是一模一样的,初用时没甚区别,但用上六个时辰,就会剧痛无比。该不会是取药的人心急拿错了药?”
又有人道:“怎会弄错,两种药一样是救命的良药,一样是要命的毒药,平日里都是万般小心地保存着,摆放的地点不一样不说,抽屉外也是贴了名字的,就生怕弄错了。大概是其他原因吧?”
第四名侍女尖叫了一声:“你这般说,难道是混进奸细来了?”
苏绾飞快地用薄竹刀刮起水颜脸上的药膏凑在灯下细看,又凑到鼻尖嗅了一下,更是伸舌轻轻舔了舔,脸色微变:“果然是药有问题。”指着那几名侍女:“快!你赶紧去拿珠尖糙和其他药来,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弄错了。你去拿清洁的水和布来,你去找陛下,让他查管理药房的人,你过来帮我的忙,帮我拿着这只碗,我把她脸上的药膏刮下来。大家手脚要快,不要误事。”
几人应了一声,自去办事不提。屋里只剩下苏绾和一名侍女,二人借着珠光,小心翼翼地将水颜脸上的药膏尽数刮下来。待药膏已经刮净,去打水的侍女竟然还不曾回来。
水颜呻吟着,颤抖着,苏绾好生不忍,让那名侍女出去看看,为什么那打水的侍女还不来?
那名侍女应声而去,苏绾握了水颜的手,柔声安慰:“水颜,你再忍着些,很快就好。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的脸治好,能还你一对眼睛。”
水颜抓紧她的手,困难地嚅动着嘴唇,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苏绾听不清楚,便凑过去:“你说什么?”
她的头刚凑近水颜的脸,水颜抓着她的那只手突然变得比钢铁还要硬,牢牢将她缚住,那张血ròu模糊,烧焦了的脸咧开了一个恐怖的微笑,对着她的耳洞轻轻吹了一口气。
苏绾“啊呀”一声叫起来:“你干什么?你不是水颜,你是谁?”身子一拧,打算从那双冰冷的手中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要害早被那人拿捏住,正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那人呵呵一笑:“你才发现啊?迟了!你个笨蛋,还不如那只蠢乌鸦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