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吩咐瑞萱堂小厨房炖了汤水,早晚送到翠薇厅给周夫人吃。
李小暖拉着古萧,隔个三天五天的,就去一趟前院书房还书借书,偷偷换两卷邸抄捆在兰初小腿上带回来,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庄子里送了些活的鸟雀兔猫进来,给府里的孩子们玩耍,古萧拉着李小暖,兴致勃勃的挨个看了个遍,挑了几只颜色鲜艳的画眉、鹦鹉拎回来,挂在了松风院廊檐下,又要了只浑身雪白干净的小猫,非要李小暖养着。
李小暖厌恶的看着小猫,拼命摇头拒绝着:“我不喜欢猫,要养你放到梧桐院去养着,我要养,也要养条狗!”
古萧看着怀里的小猫,犹豫迟疑了好大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把猫交给小丫头送了出去,“你不喜欢,我也不养了,回头跟庄子里说一声,让他们下次送只小狗来。”
古萧看着小丫头抱着猫出了院子,才转过头,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大舅母也喜欢小狗,她屋里养了只小狮子狗,毛长长的,雪白雪白的,只有这么大,跟个雪球一样滚来滚去,可好玩了,回头咱们也找一只小狮子狗养着。”
古萧比划着小狮子狗的大小,李小暖笑意盈盈的摇着头,看着古萧认真的说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小狗,这种狗跟猫有什么分别?我喜欢大狗,很凶猛的那种大狗,听说极西极寒之地,有一种狗,比老虎还厉害,我就喜欢这样的狗,这才叫狗啊!”
古萧瞪大眼睛看着李小暖,怔怔的挠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十二月里的第二张邸抄,在比京城晚了几天后,送进了古府瑞萱堂,放到了李老夫人面前。
李老夫人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邸抄,看着邸抄上的官吏任免,看了一遍,又仔细看了一遍,才慢慢放下邸抄,重重叹了口气,面色阴郁起来。
周夫人坐在榻前的扶手椅上,起身端着杯子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母亲喝口茶。”
李老夫人接过杯子,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到几上,挥手斥退了屋里垂手侍立着的丫头婆子,沉默了片刻,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邸抄上头说,赵远明任了永兴路同州知州,蒋济深任了西京路大同州知州。”
周夫人满眼茫然的看着李老夫人,陪着笑说道:“有任就有免,这大过年的,若能调任还好,这免官的人家,不知道这年要怎么过呢!唉,总是有喜有悲!”
李老夫人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糊着棉纸的窗棂,又过了半晌才转过头,温和的看着周夫人,低声解释道:“大皇子第三房小妾,是赵远明嫡长女,蒋济深的座师,是大皇子的授业恩师,这两个都是大皇子的人。”
周夫人怔怔的看着李老夫人,一时听不明白李老夫人的话意,笑着说道:“大皇子哪年不荐几个人上去的?!他是嫡长,又是成了年的皇子,与国分忧是本份,这两年守着北疆,上上下下谁不夸他是个有才干的?他荐的人,想必也是好的,就算不好,看着他的身份、念着他的功劳,皇上也要多给他几分面子不是。”
李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眼睛,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失望着低落下来:“你说得极是!”
顿了顿,李老夫人转头看着周夫人,缓缓说道:“你说的虽有道理,可这些个事,还是要多思量思量,虽说大皇子每年都荐人上去,可象今年这样,上个月任了两个,这个月又这样一下子任了两个知州,又是在北边的永兴路和西京路上,你想想,那里可是大皇子将兵之处,这中间好象有些不寻常处。”
周夫人拧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困惑的看着李老夫人,低声说道:“永兴路和西京路?那里也算不得富庶,母亲的意思,媳妇想不明白,请母亲指点。”
李老夫人苦笑着看着周夫人,耐心的说道:“大皇子领兵驻守在北边,紧挨着永兴路和西京路,这两路上的地方官吏若是自己人,自然万事妥当方便得多,皇上这是……添了大皇子的助力,爱重着大皇子。”
周夫人更加莫名其妙起来,“大皇子是嫡长,四个皇子里头,可只有他是皇后亲生的,他又那样能干,论身份、论才干,还有哪个皇子能及他一半的?!皇上自然要爱重他,不爱重他,难道要爱重别的皇子去?虽说咱们元徵朝没有早立太子的规矩,可谁都知道,这太子之位,除了大皇子,还能有谁去?”
李老夫人仿佛极其痛楚般闭了闭眼睛,半晌,才睁开眼睛,勉强笑着说道:“我这胸口痛的毛病总也不见好,这会儿也累了,想躺着歇一歇,你也回去歇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