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萧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长揖告了退,拉着李小暖奔了出去,古云欢眼睛闪亮着,得意的看着古云姗,急急的说道:“老祖宗,昨儿周嬷嬷送我的那几个大风筝,个个都好看,我回去取风筝去了!老祖宗也来看我们放筝!母亲也来!”
古云欢欢快的转着身,招呼着周夫人,周夫人无奈的扫了眼李老夫人,又看了看古云姗,挥着手说道:“去吧,去吧。”
古萧拉着李小暖回到松风院,菊影早就派人收拾好装着画具的包袱,在松风院里等着古萧了。
古萧接过包袱,想了想,转头吩咐着送包袱的小丫头,“你回去跟菊影姐姐说,让她把周嬷嬷昨天送进来的风筝都送到松风院来。”
古萧转头看着李小暖,弯着眼睛笑着说道:“我学了画就过来找你,你先挑个喜欢的。”
李小暖张了张嘴,想了想,只笑着点了点头。
古萧拎着包袱,往前院去了,李小暖站在院门口,看着他走远了,才慢悠悠的晃回院子里,冬末脸色阴郁的跟在后面进了屋。
李小暖靠在东厢榻上,慢慢的理着丝线,放到花绷上比划着配着颜色,冬末侧着身子坐在榻上,看着李小暖,终于忍不住,生气的说道:“姑娘,那周嬷嬷往梧桐院、蔷薇院、菡萏院都送了风筝,就咱们松风院,连片纸影子也没见到!”
李小暖仿佛没有听到,对着光,仔细的配好了线,细细的将线缠好,才抬头看着冬末,微笑着说道:“她送风筝的时候,咱们又不在府里。”
“姑娘!”
冬末跺了跺脚,有些恨恨的低声叫道,李小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丝线,低声说道:“冬末,这些事小的不能再小了,不必计较,这府里,老祖宗、夫人,大姐姐、二姐姐,古萧对我都好,你和这院子里的人对我也好,这就足够了,我不是人家府里正经主子,人家应酬我是人情,不应酬是本份,哪里能强求的?”
冬末眨了眨眼睛,李小暖歪着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思量了片刻,才慢腾腾的接着说道:“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儿,这府里牵牵连连、一环套一环的人情恩怨,你也该留心些,你先跟我说说周嬷嬷吧。”
冬末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说周嬷嬷什么?”
李小暖郁闷的叹了口气,“周嬷嬷是夫人的陪房,一家门都随着夫人到了古家,你说说她家里有什么人,有什么亲戚什么什么的。”
冬末想了想,低声说道:“周嬷嬷丈夫是府里的大管事,现带着大儿子在京城看房子,统管着夫人在京城的陪嫁铺子、庄子,还有古家在京城的产业,周嬷嬷女儿现在夫人院里当差,是一等丫头,小儿子只有六岁,还没领差事。”
冬末看着李小暖,想了想,接着说道:“周嬷嬷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也一起过来古家的,娶了府里老刘管家的幺女,送咱们回去田窝村的那个刘管事,就是老刘管家的大儿子。”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冬末问道:“那原来管着针线房的,是谁?”
冬末扬着眉梢,怔了怔,“是王嬷嬷!”
“王嬷嬷是刘管事的妻妹。”
李小暖看着冬末说道,冬末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裁撤针线房是大小姐的主意,咱们可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李小暖耸拉着眉梢,郁闷起来,“冬末,你说你一句话没说过,人家会不会相信?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想?老话说瓜前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就是这个道理啊,不是你说你做了没有,而是别人认为你做了没有!明白不明白?”
冬末不服气的嘟着嘴,“就算是这样,那也是老祖宗和夫人点了头的,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冬末!”
李小暖皱起了眉头,盯着冬末,声音严厉起来,冬末微微缩了缩身,李小暖声音清冷着说道:“说人情就以人情论,说规矩就论规矩说,人家跟你讲人情,你跟人家论规矩,那还有什么话好说?!你大约是在老祖宗身边当差习惯了,纵有什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家看在你是老祖宗的丫头份上,也不敢和你计较,若是这样,晚上我禀了老祖宗,你还回去瑞萱堂当差吧。”
冬末脸色红涨起来,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姑娘,冬末错了,求姑娘饶了冬末这回。”
李小暖不耐烦的抬了抬手,“你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跪着磕头。”
冬末起身,垂着头站在榻旁,李小暖指了指榻,“你还照样坐着说话就是,我不过和你讲这个道理,若论规矩,你没错,人家更是半分不妥也没有,若论人情,其一,不管咱们做没做,这瓜前李下的事是有过了,就算不说这些,咱也没给过人家什么人情不是,大家彼此都没有人情,我不过是寄居在这府里的,人家送不送这风筝,有什么好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