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爷拧着眉头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顾二奶奶说道:“到底是悯海想得周到,说的极有道理,这事是你没想周到,这跟夫人提亲前,怎么就不先打听好这姑娘的八字,合得好了再去求?你看看,好好的一件事,竟然让你办到了这份上,多少尴尬?我早就说你办事毛糙,好事也能办成坏事!”
“这会儿你明白了,你都知道了,早干嘛去了?我哪件事没跟你商量?你屁字不放一个,这会儿你明白了,怎么不打听好,你既想到了,那当初怎么不说?!”
顾二奶奶怒气冲冲的冲着程二爷吵了起来,程二爷身子往后躲着,甩着衣袖说道:“我不跟你计较,无知妇人!”
“母亲,这八字不合是大事,您跟夫人说明白了,夫人是个明理的,能有什么事?”
程悯山陪着笑说道,顾二奶奶也不理他,转头看着程悯海,“悯海,算了,啊?只要你点了头,退亲的事,我去说,明天一早我就去诚王府上,跟夫人说这事去,你放心,没事,夫人是个大度明理的,这事必定说得通。”
顾二奶奶低头看着高几上放着的两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帖子,懊恼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程二爷商量道:“前些日子,我听夫人抱怨屋里摆的那枝珊瑚树红得太淡,也太小,不够气派,咱们库里不是存着枝珊瑚树?那枝颜色正红,足有一人多高,满京城也没有比那个再好的了,要不,我明天带着给夫人送去,你说呢?”
程二爷眉头皱成了一团,程悯山有些急了,“母亲,这也太贵重了些,那枝珊瑚树可是咱们程家传了几代的东西,怎么好送出去?”
“哼!”
程悯海冷‘哼’着正要说话,顾二奶奶转头看着程悯山,恼怒万分的厉声斥责起来:“什么程家,那是我的嫁妆!没用的东西,看看你这眼皮子浅的!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这跟诚王府,跟夫人,要推心置腹,就这么着,还不定能攀得上呢,你还这样计较着!贵重?夫人什么没见过?还能贵重到她眼里去?我就说你这见识眼力就是不如悯海!”
程二爷看着程悯山,也拧起了眉头,仿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也别心疼这点子东西,你看看你,如今得了这差使,多少体面!人家收了你的东西,还能让你吃亏的?那是诚王府,这能让你吃了亏?”
程悯山不敢再多话,顾二奶奶站起来,亲自去库房看着人抬了珊瑚树出来,万分小心的看着人打点好了,才回去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顾二奶奶让人抬了珊瑚树,坐了车往诚王府去了,二门里的婆子引着她在徐氏院外不远处的花厅里候着,诚王还在徐氏院子里没有出门。
顾二奶奶枯坐着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婆子才进来请了她进去。
徐氏容光焕发、心情极好的让着顾二奶奶坐下,跟着顾二奶奶进来的婆子小心翼翼的抬着蒙了红绸布的珊瑚树进来,放到了厅堂中间,垂手退了下去,顾二奶奶上前两步,亲手扯下绸布,满脸笑容的让着徐氏看着,“上回听夫人说起这珊瑚树,我才想起来,当年我的陪嫁里,倒有枝珊瑚树,一直在库里收着,前天就让人收拾了出来,夫人看看,这枝珊瑚树可还看得过眼?”
徐氏满眼惊叹的看着一人多高,通体艳红的珊瑚树,笑着感叹道:“到底是程家,这东西还真是不一般。”
“夫人喜欢就好,我就怕夫人看不上。”
顾二奶奶喜之不尽的说道,徐氏瞄了她一眼,心情愉快的调笑道:“这是给我的谢媒礼?”
“正要跟夫人说这个事儿。”
顾二奶奶满脸尴尬的说道,“夫人,托夫人和爷的福,昨天一早就拿到了钱家十二小姐的八字,我就赶紧往大慈云寺合八字去了,谁知道大悲云寺的怀仁法师说,这十二小姐的八字极硬,又正正和悯海、和我们全家都是相克着的!说若是成了亲,也不过一年半载,就得要了悯海的小命去,我们这一家也躲不过去,夫人,我真是吓坏了,原本想着是门好亲,怎么就成了这样了?我还不信,又去了福音寺,求着方丈再给批上一回,夫人知道,福音寺的方丈,可是道行高深的,谁知道方丈说的,和怀仁法师说的,竟是一模一样!夫人,”
顾二奶奶小心的看着徐氏,为难万分的用帕子抹起眼角来,“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着,夫人你说,这定了亲,不但悯海没了命,我们全家都得被她克死,若是不定这门亲,怎么跟夫人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