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将置下的祭田托给大伯管着,细细的大伯交待了,“……这些田,除了一年四季的祭祀,旁的,大伯看着分给村里贫困孤寡之家,若有爱念书的孩子,也资助些,就交给大伯管着就是,隔个一年两年的,大伯就打发大哥大嫂或是二哥二嫂进趟京,去汝南王府找我去,说说话……”
说了一刻多钟的话,李小暖才起身告辞出来,命人叫了李老太爷,回到客栈,叫了管事过来吩咐道:“你和李老太爷商量着,置些祀田,再找处合适的地方,建处书院出来,都交给李老太爷统总管着。”
李小暖转头看着李老太爷,温和的说道:“先李老夫人常跟我说,李家聪明肯学的孩子不少,只是过于穷困,李氏族里又无力供这些孩子念书,李家才一代代凋零至今,我如今置了这些田产,就当做书院的供给,往后,李家子侄都可以进去读书,你和几位长辈商量了,制个章程出来,往后列到李家族规里去,这才是长久之法。”
李老太爷急忙答应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妥当,李小暖也不和他多说,又交待了管事几句,就让人送李老太爷回去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私语(大结局)
第二天直到辰末时分,两人才收拾停当上了船,程恪吩咐随行护卫的船只都跟在后面,“你们挡在前头,还看什么景?”
两人悠悠然坐在窗户四开的船舱中,李小暖指着沿岸的景物,笑着和程恪唧唧咕咕的说着从前年年清明回来扫墓的件件种种,暮春暖阳懒懒的照着,夹着两岸花糙香味的微风吹过船舱,轻轻扬起李小暖长长的裙裾。
傍晚时分,夕阳红红的照着,染得水面一片灿红,船头划破水面,激起无数碎金片绿,跳跃舞动,程恪揽着李小暖,迎风站在船头,远远的,已经能看到云浦镇了。
自岸上随行的护卫和打前站的管事、婆子、丫头,早早就赶到了云间客栈,已经打扫收拾妥当了。云间客栈的码头上,客栈孙掌柜紧张的额头冒汗,跟着几名管事伸长脖子等在码头上,从接了大长公主和世子爷要住到他这客栈的信儿,从里到外,他就没片刻安宁,这天下数得着的尊贵人儿,点明了要住在他这客栈里!这真是祖上有德,往后,他这客栈,这云间客栈,可就是闻名天下的客栈了!
孙掌柜咽了口口水,伸长脖子看着远处那一串黑点,来了!孙掌柜又咽了口口水,从接到信儿起,还没等他打发走客栈里的客人,秀州知州黄大人就赶到了,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着知州这样的大官,还有位大人,也不知道是谁,看黄大人那恭敬样子,只怕是杭州府或是京城的官儿,那客栈也轮不着他打扫了,他的客栈也不让他进了,先是几位大人,后来是那些管事、婆子……
听说这大长公主是下里镇李家的姑娘,这李家真是祖上有德,这嫁出去的女儿还一个个这么照顾娘家,先头上里镇的李老夫人,这回是大长公主,这姓李的姑娘,怎么又成了皇家的公主了?
孙掌柜的胡想乱想着,眼看着那一长串的船只缓缓的靠在了码头上,孙掌柜重重的咽着口水,悄悄在衣服上抹了抹满手心的冷汗,紧紧盯着旁边的管事,半垂着头,也不敢看船上,只紧盯着那管事,他进一步,他也进一步,他停,他也停,他长揖,他也长揖。
一角月白丝绸长衫移到眼前,旁边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声音,象是在和他说话:“烦劳孙掌柜了。”
“不烦不烦!”
孙掌柜急忙摆着双手答道,程恪笑了起来,转头看着管事吩咐道:“多给些银子,只怕他这客栈这几天都没做生意了,别亏损了他。”
管事答应着,拉着孙掌柜,往后退了半步。李小暖转头看着四周,指着拴缆绳的石桩,笑着说道:“这里还和十年前一样,倒没变,那个石桩还在那里,我除服那年回来的时候,朝云就是躲在那个石桩后面,跟着我进了客栈,后来就跟了我。”
程恪转头看着那根半人高、粗陋古旧的石桩,挑着眉梢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她的福份,若不跟了你,哪有今天的际遇?现如今京城厚德居的云大掌柜,说起来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程恪想着当初厚德居年年不挣钱的尴尬,扬声笑了起来,低头说着话,揽着李小暖,缓步进了客栈。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到上里镇古家码头时,不过巳初刚过,古家族长古老太爷、越州知州黄大人,两浙路宣抚使韩大人,古家管家等人将狭小的码头挤的满满的,李小暖戴着帷帽,扶着程恪的手下了船,跟着已经归乡养老的孙嬷嬷,径直去松风院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