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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清紧紧抿着嘴,冷冷盯着李老爷,宋氏听的一脸惊愕,忙仰头看向李思清,见他目光冷的吓人,悄悄挪过去半步,伸手握住他那只攥得紧紧的拳头,李思清松开拳头,反手紧握住宋氏的手,眼皮微微垂了垂,慢慢吸了口气,用力压下满腔的怒意。

“田家的生意是从老爷中了举才开始做的?不知道老爷中举前,田家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又靠的是谁?”田太太本来有点动气,李思浅伸手搭上来,田太太明白女儿的意思,抬手拍了拍女儿的手,心里的那丝怒气转了半个圈就消散了,跟他动气不值得。

“汶儿的嫁妆呢?你就不打算?你是嫡母!”李老爷一张脸铁青,他已经思路清慡的盘算了一遍家里的资财:一座庄子,一百四十亩水田,一百一十亩旱田,京城两间铺子,寿春城有一所五进的宅子。京城没有宅子,他记的清楚,这间宅子是列在她嫁妆单子里的。

如今外面帐房一分现银没有不说,还积了一堆欠条,公中就这点资财,怎么给汶儿置办嫁妆?她作为嫡母,将自己的嫁妆分个干净,竟一丝儿也不考虑汶儿!李老爷越想越怒,盯着田太太问的恶狠狠。

“老爷觉得怎么置办好,那就怎么置办。”田太太眼里都是讥笑。

“好好好!好一个贤良的嫡母!”李老爷气的脑袋一阵阵发懵,对上田太太,他头一回这么无力,“我只问你一句!难道浅姐儿你也如此置办?”

“那是!”田太太答的飞快。

“阿娘办不办都行,外翁说他给我办嫁妆。”李思浅笑嘻嘻补了一句,看着她阿爹那张被怒气顶的变了形的脸,李思浅兴奋的目光闪闪,忍不住张口补刀。

李老爷猛的窜起来,一脚踹倒旁边的放着盆累累佛珠的花架,暴怒而去。

宋氏被花盆跌落的响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握紧李思清的手,目光却瞄着李思浅,眼里又是无语又是想笑,她说这句话,是专门气人的吧!

从前宗哥儿总说他浅妹子怎么怎么与众不同,她嫁进来之前,每次见她,她都是规规矩矩,举止言语没一丝可挑剔的,她还纳闷过,想不明白宗哥儿那样的混世魔王怎么那么服贴她,宗哥儿嘴里这个与众不同又是怎么个不同法。

嫁进来这一个月,她总算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点这份与众不同。

十家有八九家都是小姑难处,她待她却大方之极,听说这分嫁妆立规矩也是她的主意。

今天这一场事,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从头到尾看热闹看的兴致勃勃,有父如此,不该象郎君这样悲愤难忍么?偏她这份看戏不怕台子高的热闹劲儿,让人除了忍俊不禁,没有别的想法。

也亏了有她,这一场事好象没那么让人压抑心寒了。

分了嫁妆没两天,田太太就病了,大长公主打发杭嬷嬷带了太医过府诊了脉,脾虚血亏的说了一通,开了方子,又郑重嘱咐:一定要静养,最好到寺里或是庄子里住一阵子。

大长公主正在城外庄子里住着避夏,隔天就打发人接走了田太太,一来让她好好养病,二来也和自己做个伴儿。

田太太一走,这管家的事就全数交到了宋大奶奶手里。

宋大奶奶对着几上摆着几本薄薄的帐册子,郁郁的揉着太阳穴。

“大奶奶,他们府里竟这么精穷!”青莲拎着算盘,看着那几本册子苦笑,早知道这府里的帐这么清汤清水,她还拿什么算盘,口算算就全出来了!

“什么他们府里?”宋大奶奶先纠青莲的口误,青莲缩了下脖子低声认错:“我又疏忽了,下次再不敢了。可这家……穷成这样……”

青莲的嘀咕宋大奶奶听的清清楚楚。

“虽说进项少,可好在咱们府里人口少,花钱的地方也少。

真算计统筹:“老爷和大郎的俸禄合计……庄子和铺子里下个月就能交进一笔银子……”

宋大奶奶突然停滞,阿娘说庄子和铺子七月交一年的银子,照常例不都是腊月交帐吗?怎么李家这么与众不同?

“青莲,你去找金橙打听打听,咱们府上庄子和铺子,以往是什么时候交帐。

咐道,青莲答应一声,急忙忙出去寻金橙。

要是她没猜错,以往必定也是腊月里交帐,这七月里交帐,只怕是今年新改的。

她嫁的是嫡长,一过门就学着管家理事是常理,可她刚进门婆婆就分了嫁妆,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透着古怪。

李家的事,刚提起这门亲事时,杭嬷嬷就一五一十和阿娘交待过,李老爷成亲前贫无立锥之地,家里的资财都是太太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