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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茂云笑起来:“也是哦。不过大长公主今天真是奇怪,难道是年纪大了人就糊涂了?”

绮年又想把她的嘴捂起来:“我的好妹子,你千万别再说了,咱们说点别的吧,看,我外祖母她们都走好远了。”

“怕什么,”许茂云很豪爽地说,“这园子一目了然的,难道还会找不到吗?不用着急,这笀宴一时半时开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昀郡王府的人还没来呀。”许茂云很肯定,“昀郡王妃就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郡王和世子县主一定都要来祝笀的,总要等他们来了才会开宴。”

绮年忽然想起了赵燕和:“只是世子和县主会来?郡王的其他儿女呢?”

“郡王的长女已经嫁到京外去了,其他儿女当然都会来的,无论嫡庶,东阳侯家都是他们的外家,自然要来。就连那位多病的世子,前些日子都从京外的庄子回来了,听说就是准备来给大长公主拜笀的,可惜我们见不着。”

绮年被她的口无遮拦又吓了一跳:“你想见郡王世子?”

许茂云睁着大眼睛,很单纯地点头:“我四岁就读了他的诗,皇上亲自品评,说他有‘魏晋之风’,那时候他才八岁呢。”

偶像崇拜。粉丝的力量真是无穷的呀。

绮年咳嗽了一声:“但是听说他……不但身体不太好,好像还……颇为那个……风流?”

许茂云再大方,脸上也不由得红了红:“是听说他房里已经有好多……据说是因他一直没娶正妃,郡王和王妃怕他早逝无后,所以……”

绮年瞪眼看着她:“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知道郡王世子的房里事?

许茂云脸涨得通红:“听,听常来我们府上做针线的绣娘说的。她们经常出入大户人家,知道一些事……”小心翼翼观察绮年的表情,“我不是有意听的,是她跟我的嬷嬷说闲话,被我听见了……”

绮年只有用干咳来掩饰自己的表情:“这,这些话别跟其他人说了。”

“我知道。”许茂云就高兴起来,挽住绮年的胳膊,“我早就觉得姐姐不是那种拘谨酸腐之人,天天口里讲着圣人训,却做些鸡鸣狗盗的事。姐姐放心,这些话,我就跟你一个人说过。若是被我娘听见,肯定要打我手板子了。”

绮年戳戳她脑门:“的确该打。”

许茂云嘻嘻笑着撒手躲闪着往前跑,却在小路的拐弯处跟人撞在了一起,踉跄后退。绮年赶紧从背后扶住了她,许茂云一边站稳,一边开口:“抱歉得很,我走得急了,不曾看见——”

话犹未了,那边已经有人尖声斥责:“没长眼睛么,急慌慌的去奔丧不成!撞坏了我们姑娘,你们有几个脑袋赔得起?”

许茂云后面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两道浓密笔直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你怎么出口伤人?我明明撞上的是你,并没有撞到你们家姑娘。何况我没有看路,你也一样没有看路,到底谁没有长眼睛?谁又去——”奔丧两个字,到底没说出来。

对面撞上的丫鬟十七八岁,长得十分娇俏,只那眉眼都是立着的,不说话也带了三分尖酸,一身水绿色薄纱比甲,头上戴着一朵赤金镶珠花钿,那花心的珍珠有黄豆大小,这样一枝珠花,至少也值得二十几两银子。听了许茂云的话,竟一手掐腰,另一只手就扬了起来:“哪里来的小蹄子,竟敢在县主面前大呼小叫。”

许茂云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丫鬟的手就拍了开去:“我倒不知你是哪一家的丫鬟,在别人家园子里竟敢随意动手!”反正东阳侯家是没有县主的。

“春娇。”后头传来一个犹带几分稚嫩的声音,“你且让开。”

春娇赶紧往旁边退开,后头一个女孩子便走了上来。看她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头发挽着小流云髻,却插着一只累丝镶硬红宝石的牡丹华胜,两耳下用金线坠着两颗五色琉璃珠。身上衣裙的料子乃是称为天水碧的绫缎,裙子上并绣满了各色睡莲花,裙子外头还笼了一层粉色的霞影纱,远远看去真如朝霞满天时分的莲池。这通身上下,没有数百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绮年立刻一阵头疼,联想到刚才春娇说的县主——她们这是撞上贵女中的贵女了。

许茂云也皱起了眉,那女孩子已然上下打量她一番,又转眼去看绮年,两道画出来一样的眉毛皱了皱,转向春娇:“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