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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失笑:“护膝只为实用,绣什么花呢。快来帮我揉绒布是正理。”

两房的少爷都要去考秋闱,妹妹们少不得都得送些东西。到了下考场前头几日,吴知雯送了两套玉管笔;知霏送了两块绣得有点歪歪扭扭的帕子;知雪做了些点心好带进考场充饥。加上长辈的东西,琳琳琅琅摆了一桌子。

李氏从小杨那里拿了两块淡青色三元及第花纹的半锦,给兄弟两个各做了一件厚袍子,颜氏看了那花纹也欢喜:“这口彩好,兄弟两个若能双双及第,也给你们老子争气。”

乔连波低头捧出两只笔袋,皆是墨绿色底子,上绣金黄色的文昌星君图,栩栩如生,旁边还绣了蟾宫折桂四个字。颜氏拿在手里看了,叹道:“我说你这孩子这些日子也不见出门,敢情是赶着绣这个呢。这星君绣得这般精致,可见心诚。”

这话说出来,吴知雯和吴知雪不约而同露出点不屑的神色。李氏忙道:“都是心意,也不分什么高低。”

郑氏笑了一声:“可是呢。这袋子绣得实在精致,只是听说那考场里凡是带字儿的东西都不许入场的,怕被当作夹带呢。只怕这袋子是用不上了。”

乔连波顿时白了脸:“我,我不知道,我这便拆了它。”

颜氏面色难看,但郑氏说的却是事实,蟾宫折桂固然是好彩头,但到时候确实不能带进考场的。只是别人虽然知道却不肯当面说出来,只有郑氏半点不留情面。

乔连波已经要哭出来,拿着袋子回自己房中去拆绣上的字。李氏看看众人面色,暗暗叹了口气,托辞要给吴知霄再收拾一遍东西,便叫众人散了。

绮年的护膝连出来亮相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私下里交给了李氏,让李氏转给两位表兄也就罢了。

到了下场那日,吴家女眷们在二门送了两个考生走,吴知和乔连章亲自带了小厮将人直送到考院才回来。

考试连考三场,每场三天,每场都是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从八月初一开始,整整的折腾了将近十天。李氏每日在佛前一炷香,念几遍经文,说话都忌讳起来,绝不说“落”字。连几个姑娘都紧张起来,话都少了。

最后一场考完,马车将知霄知霆二人接了回来,都熬得眼睛四面发青,一头扎进自己房里大睡起来。

李氏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跟丈夫说话:“也不知这文章做得如何……”

吴若钊自己是考过的,闻言笑道:“这三场累得很,让他好好睡了,再把文章默出来我看。想来若不失常,一个举人还是有的。”

李氏哪里放得下心,一时去儿子房外听听动静,一时又叫厨下忙着熬补汤预备给儿子和侄子醒了喝,忙了个不可开交。好容易知霄知霆都醒了,一人喝了一大碗汤,这才有了些精神,将各人的文章都默写出来。吴若钊都看过了,又递给吴若铮看,笑道:“看这样子,倒还不错。”

吴若铮仔细看了,道:“到底是霄儿通透些。”

吴若钊不以为然道:“伯仲之间而已,还要看考官是何口味。不过中了大约也不难。”

吴若钊虽这么说了,李氏和郑氏仍是悬着心。到了八月十四发榜那日,小厮一早上就跑去了贡院等着,连颜氏都在房里转着念珠念佛。直到中午时分,那小厮忙忙的跑回来,一进门就大喊:“中了,中了!两位少爷都中了!霄少爷五十六名,霆少爷五十八名!”

一众女眷们登时松一口气,颜氏转着手中佛珠道:“很该去庙里给菩萨上香。”李氏忙应道:“过了十五就去。”便与郑氏商量起上香的事。

吴若钊兄弟对这些女人们十分无奈,顾自问那小厮:“头名解元是谁?”

小厮忙道:“听说是永安侯府的少爷。名讳是烨的。”

吴若钊讶然道:“竟然是孟烨么?我记得他今年也还不到十八岁,果然少年有为!怕是明年春闱也是个人物。”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和侄子,向吴若铮道,“二弟,我正有事想与你相商,明年春闱,我想他们兄弟且缓一缓。”

李氏一怔,郑氏已忍不住道:“大伯这是为何?”

吴若铮皱眉道:“大哥可是觉得他们火候不到?”

“正是。”吴若钊点头道,“若不中倒也无妨,只怕中了三甲反为不美。”三甲称为同进士,比起前二甲的进士名声有些不好听。有道是:同进士,如夫人,将同进士与妾相比,可见士林之中的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