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钊写着庚帖,李氏不由得便将香薰球的事说了。吴若钊变了脸色,冷笑道:“好好好,到了此时竟还想着偷梁换柱!只是那香薰球如何会到世子手中?若是私相授受――”
“绮儿如何会做这种事!”李氏立时反驳,“她平日里出门都是有数的,何况阮家那香薰球还不是章哥儿偷出去的?只怕世子手中这只也是另有原因。”
“这倒也是。”吴若钊唰唰几笔写好庚帖,“且将此事定下来,你再细细问过绮儿便是。”
送走郡王妃,李氏匆匆就去了蜀素阁。
绮年正在窗前写字。这几天她也一直憋着一口气,有时甚至想要不要同意周立年说的,兄妹两人干脆回成都去算了。但想想这事与吴若钊夫妇全不相干,若这样走了,岂不是在埋怨舅舅舅母?
乔连章已经被迁到外院去了,颜氏大闹,还装了病,吴若钊咬着牙就是不肯改主意。乔连波到兰亭院外跪着哭,被李氏派了丫鬟送回了松鹤堂。绮年真觉得好笑,乔连章做出这样的事,吴若钊不过是把他迁到外院,颜氏就好像吴若钊要掐死她外孙一样地闹。说起来,男孩子大了本就不该住在内院,吴若钊不过是按规矩做事,根本对乔连章还没打没骂哪。
这一股火发不出来,憋得绮年这几天嗓子里生了一片燎泡,疼得粥汤都不好往下咽,只能闷着头写字想要静静心。
“舅太太来了。”如鹂打起帘子把李氏让进门。李氏一见绮年眼睛下面的两块深青就不由得心疼:“委屈我的儿了。”
“舅母快坐。”绮年看李氏嘴唇周围也是一小圈儿火泡,哪还能说什么呢。
李氏也不坐下,直接拉了绮年的手:“我的儿,你那香薰球如今可是一对儿都在手里?”
绮年心里咯噔一跳:“去年灯节那一场大乱挤丢了一只,因此才把剩下的一只裹在披风里不再用了。舅母怎问这个?”
李氏这下彻底放下了心:“我的儿,果然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那一只香薰球,你道是被什么人得了去?是郡王府的世子!方才郡王妃过来,是替世子提亲的,要娶你做正妃呢!”
既然写了庚帖,郡王府又是这个态度,那么合八字基本上也就是走个过场,这亲事等于已是定下来了。李氏也不能久坐,还要去准备各种定亲成亲需用的东西呢,说了今日的事也就匆匆走了。
这里蜀素阁上下都沸腾了。如鹂激动得哭了起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只道菩萨有眼,如燕是知道内情的,更忍不住合掌冲天拜了拜,又笑道:“得给杨嬷嬷送个信去。”
如鹃过年在家里生了个女儿,绮年就叫杨嬷嬷回去看着她坐月子了。只因外头有这些传闻,如鹃这月子也坐得极不安生,如今有了好消息,倒确是该去告诉一声。正要派人去送信,外头珊瑚进来说:“表少爷来了。”在蜀素阁里,称表少爷而不加姓氏的,就是周立年了。
“请哥哥进来。”周立年是过继来的,平日里极避嫌的,若无事绝不进内宅。来了这些日子,也就是前些天松鹤堂弄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戏,他才时常过来与绮年说说话,聊做安慰。今日是听了吴家的仆役说了王府求亲的事,这才忙忙过来。
“妹妹,这可是真的?”周立年心里也有些疑惑,见屋里只有如鹂如燕才问道:“说什么世子手中也有银香薰球,这是怎么回事?”
绮年少不得再把上元节的谎话说一遍。周立年听了不禁皱眉道:“只不知这事郡王可知道?听闻郡王是个极端方重礼数之人,万一他误会了……”怕是会对绮年没有好印象。
绮年苦笑:“知不知的,我亦无法。”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何况那个香薰球秦王妃怎么会知道的?若说是赵燕恒不谨慎――绮年表示怀疑,只恨现在见不着人,不能当面问一问。
周立年心知绮年所说有理,看绮年还皱着眉头,便宽解道:“如今看来,妹妹与世子也是有缘。多少姑娘想求这亲事求不得的,也是妹妹的福气。只是郡王府规矩大,妹妹日后――怕也要辛苦些了。依我的浅见,是否请舅舅舅母代为请位教养嬷嬷,妹妹也习一习王府的礼仪。”
“哥哥言之有理。”绮年头更疼了。她的教育在六品官员家是毫无问题的,在吴若钊家中,仗着多活了一辈子,也算进退有度,何况自己的亲外甥女儿,吴若钊和李氏自然宽限些。可是到了王府做人儿媳妇,那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