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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合了昀郡王的心意,挥手叫下人们照他的话做,见赵燕恒睁开眼睛感激地看了自己一眼,便对长子点了点头。

绮年稀里糊涂被扶进了洞房,一路上珊瑚悄声向她解释,唯恐她心里不悦又道:“看世子爷的意思,是想跟姑娘拜堂的,只是身子实在支持不住。依奴婢看,日后全了礼也好,总是一生一次的大事,若是让二少爷代拜,总是——”

绮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并无不满。说实在的,闹成这样她倒觉得正常了,至少赵燕恒不让别人跟她拜堂,是不是表示他是很郑重的?咳,真是跟他认识之后不平常的事发生得太多了,导致她都有点变态了,真要是正经拜堂成亲倒觉得不正常了。

既然世子连堂都坚持要自己拜,那挑盖头自然也要自己挑了。一杆染成红色的喜秤伸过来向上一撩,绮年眼前一亮,终于得见天日了。

抬头第一眼,就是赵燕恒苍白的脸。他由一个小厮扶着才能站住,身上穿着大红绣寸蟒的喜服,头戴镶硬红宝石的银冠,若不是脸色太过苍白,倒真算上是翩翩佳公子。看见绮年抬头,他忽然微微低头,右眼朝着绮年眨了眨。

这混蛋!绮年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就明白了,什么不能拜堂呀,重伤呀之类的,至少有一半是这混蛋装的!白累她替他担心这半日了。若不是碍着屋里还有来围观新娘的女眷,绮年一定要给他一对大大的白眼。

“新娘子真是美貌,我们世子爷都看呆了呢。”也不知是哪个妇人突然出声,顿时众人都笑起来。还有人接道:“世子爷也是玉树临风的,新娘子也要看呆了呢。”

屁的玉树临风哟,明明是病树临风吧!绮年假做娇羞地低下头,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喜娘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她最怕是新娘被今日一连串的变故吓呆了,甚至吓哭了。若是盖头一掀露出一张呆呆傻傻或是哭花了的脸,那岂不是大大的糟糕?倒没想到绮年面不改色,甚至连凤冠都没有歪一歪,一切的表现都好像迎亲途中没有出过事而她也顺利拜完了堂一般。

这世子妃不简单,难怪能在上元节那样的慌乱中救人。果然这郡王府不是一般二般人能进的,就算身份低了些,性子上也有过人之处。所谓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果然是有道理的。喜娘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不停下,端了合卺杯过来请夫妻饮合卺酒。

赵燕恒在小厮搀扶下坐到喜床边上,一只手垂下来落到床边,却有意无意地按在了绮年手背上,借着袖子的遮挡,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一根手指还不老实地在她掌心里轻轻挠了挠。

这混蛋!绮年半低着头,也借着自己更宽大的袖子遮掩,直接捏住那根手指用力掐了一下,听见赵燕恒轻轻地咝了一声,这才满意,抬起眼睛去看那合卺杯。

两个银杯,都铸成匏形,乍看像是样式简单,细看时却见杯壁上錾出栩栩如生的和合二仙图,四周饰以缠枝莲花图案,其间还点缀有乌银的桂圆和莲子图案。而两杯内的底部,还一只錾着龙图,一只錾着凤图。杯底部各自络以红线,交汇打成一只同心结,将两杯相联为一体。虽然大小不过在掌心那么一握,却极之精细。

喜娘将合卺杯斟上甜酒递来,赵燕恒取了龙杯,绮年取了凤杯,刚要就唇,便觉得赵燕恒的手轻轻捏了她一下,略一迟疑便将杯凑到嘴边,手腕轻轻一斜,便将一点儿酒倒在自己袖子里,这才将杯放下。却听旁边有人笑道:“这合卺酒可是要喝净了才好的,不能剩下的。”

绮年斜眼看了看那说话的妇人,虽然穿着妆花缎的衣裙,但腰身尺寸有些不合,怕是捡了谁的旧衣,匆忙间不曾改得合适,倒是头上那赤金鹦鹉簪份量不轻,是件好东西。但是这合卺杯虽然不大,杯身却深,若是将杯中酒全部倾在袖子上可就会被人看出来了。毕竟夏末秋初衣裳单薄,湿了一块可不好看相。正在犹豫,赵燕恒身子忽然一晃,龙杯自手中落下,带着凤杯也从绮年手中脱出落地,而他直接就靠到了绮年身上,一手按住了额头。

这下子洞房里又是一片大乱,丫鬟们抢过来扶着赵燕恒,连声喊着少爷,好像赵燕恒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似的。喜娘看得脸色发白,心里盘算着万一这要是喜事变丧事,她还能不能囫囵着回家。只有绮年一手围着赵燕恒的腰,镇定地说:“都安静些,先扶世子爷躺下。”

新娘子这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一屋子的人都拿眼看着她,不少人心里都跟喜娘一个想法——这新出炉的世子妃够冷静的,眼看着自己可能要守寡了都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