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量了半日将章程定了下来,便各自分头去忙。小满拉了白露在无人处低声笑道:“你这些日子倒似是变了好些……”
白露脸上一红,又不由有些黯然道:“变了什么?”
小满也不好说,打量着她笑道:“只是瞧着世子妃对你格外的好些,比对我们都好呢。”
白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道:“快些忙正事要紧,哪里来的那许多话。”
小满笑着随她走,道:“你这样才好呢。前些日子愁云惨雾的,我们看着都揪心。”
白露止了步,不由得用袖子拭了拭眼角,低声道:“我晓得你们关切我,放心,我断不会再犯糊涂就是。”
郡王府世子妃有孕,其轰动不下于皇长子正妃有孕,一时间两府都快被人踩破了门槛。
李氏头一个上门,还带了杨嬷嬷和如鹃小杨来,绮年不由得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怎么就这样糊涂忘记了杨家人。既这样,外头采买就是小杨的事,杨嬷嬷是有经验的老嬷嬷,一来就在节气堂正房里来回地转,看哪些东西不大妥当就统统叫换掉。
“这么着我还放心些。”李氏眼下也是两块青黑,显然不曾睡好,“皇长子一出了事,霞儿那里还得瞒着,我这心哪——总算你这是大喜事,头一胎定要当心,这头三个月万不可劳神,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可动气。”
绮年一一的听了,又拜托李氏:“往皇长子府里常去一去,这里有备好的药材,您给捎进去。皇长子妃这时候也难得很。”
李氏长叹:“我晓得,你放心好了。”如今吴家跟皇长子也是一条船上的,说要做纯臣,到最后还是纯不得,“殿下究竟是怎样?”
绮年摇头。赵燕恒走了才几天,哪里有那么快的消息就传回来。可是时间拖得越长,皇长子生还的希望怕也就越渺茫。
两人对坐了半晌,李氏强笑道:“皇长子吉人天相,皇室血脉是有龙气相护的,必不会有事。对了,你阮家表姐昨儿晚上生了个儿子,足足的七斤重,把永安侯夫人高兴坏了。还有你四姨母,喜得今儿一早就叫人来送喜蛋了。”
绮年不由得失笑:“哪里有生了儿子由岳家送喜蛋的?”
李氏笑道:“可不是么,都是欢喜得糊涂了。不过这样一来,盼儿的日子也好过了。小孟探花千般好,就只是一条——”大家都知道,风流了些,“唉,听说也是跟他二叔沾染的习气。”
永安侯的弟弟,孟家第一位探花,乃是孟烨的二叔,便是一身的名士风流,家中没有妾室,却有美婢六人,琴棋书画诗茶各有胜场,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孟烨自幼得他看重,那文章都是跟着他读的,却也读出一身风流来。好在永安侯府规矩大,妻妾分明,孟烨再风流也没有宠妾灭妻的事。但反过来说,正因这规矩太大了,阮盼虽是正室,却也不能随意处置那些通房们,少不得也要受点气,因此这一胎始终都有些不稳当。幸而如今一举得男,此后在家中说话都要有底气得多了。
“你这一胎——”李氏看着绮年的肚子,忍不住道,“若是男孩便好了。”赵燕恒也很需要一个嫡长子。
绮年笑笑:“顺其自然罢,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李氏发觉自己说了傻话,徒增绮年的烦恼而已,连忙笑道:“可不是,娘身上落下的一块肉,是男是女自然都心疼的。”把话头转开道,“接了你雯表姐一封书信,说已然安顿下来了。衙门虽小,收拾得也还干净,气候上倒与京城没甚差别,叫我们不必惦念。”叹了口气,“孙姨娘看了之后,哭了一夜,如今天天在我面前立规矩,只盼着知雱和永安侯家姑娘的亲事快些定下来。我本都遣媒人上门了,只如今这事一出,不知道永安侯府那边是什么意思,说是盼儿生了儿子府里忙得庆贺,把这事给拖下来了。”
绮年笑了笑。永安侯府是不肯搅到立储这事里来的,皇长子如今生死未卜,少不得跟吴家的亲事要拖一拖。恰好阮盼这时候生产,倒是好借口。
“舅母别放在心上,这也算人之常情。便是永安侯府不愿,也是他们失信在前,知雱表弟难道还怕娶不到媳妇么。就算他们再怎么拖,最多拖到表姐的儿子满月,何必着急。”
李氏点头称是,看绮年又有些困倦的样子,也就起身告辞,并不许绮年来送,只叫如鸳送到二门上车便罢。
绮年只觉得懒,想想阮盼生了孩子又是大事,总得送点东西意思一下,刚起来准备找点孩子用的东西,就听外头有声音,秦王妃带了两个嬷嬷进来,笑道:“这是你外祖母从宫里找来的管事嬷嬷,如今你身子重,节气居里的事也该别操心才是。这两个嬷嬷都是有经验的,在宫里就伺候过贵人们养胎,身上都有着五品六品的衔。你外祖母听说你有孕了欢喜得不行,特地叫过来伺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