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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哥哥?”绮年一头雾水。一旁的杨嬷嬷笑了起来:“小小姐真是聪明。那是张家大奶奶送过来的骨头雕的小人儿,说是张家小少爷给妹妹玩的,小小姐就记住了呢。”

“是固哥儿。”绮年抿嘴一笑。固哥儿还不到两岁,哪里会送礼,不过是哄孩子的说法罢了,品姐儿就记得了,“这丫头,你爹爹给你带了好些风车儿泥人儿回来,你也不记得,偏这个就记得了?”

“是挺有趣儿的,西北那边来的东西,跟京城里的泥人儿不一样呢。”杨嬷嬷最听不得有人说品姐儿不好,连忙分辩。她年纪长了,家里如鹃又怀了身孕要照顾,因此三五天才得进来一趟,看见品姐儿就不想放手。

“嬷嬷小心宠坏了她。”绮年笑着说了一句,又问,“小杨回来了?”

“咳!”杨嬷嬷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巴掌,“瞧我这记性,今儿可不是就来给世子妃送信的嘛!那小子昨儿回来了,说少奶奶也有孕了呢,估摸着这些日子也该生了。这不,信在这里!”

“嫂子也有孕了?”绮年高兴起来,忙忙地拆信,“怎么也不早写封信回来报喜!”

杨嬷嬷神色略有些尴尬:“少奶奶——烦心事太多了。小杨去了才知道,如莺那丫头,靠着七太太,对少奶奶——不大恭敬。”

绮年沉下了脸:“怎么个不恭敬法?”一边说一边看信,却见吴知雯这封信短得很,字迹也略有几分潦草,只说自己有孕了,又说周立年如今官声不错,只是今年雨水多,怕会有灾,因此天天在外头河道上忙活,准备等汛期过了就修堤之类,半字都没提后宅的事。但到了最后,却还是说了一句“嫁后方知从前母亲辛苦”。

这个“母亲”指的自然是李氏,这个辛苦,旁人或者会以为是操劳家务之类,但联系杨嬷嬷的话就可知道,吴知雯说的是妻妾之事。从前她的生母孙姨娘,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颜氏赏的人,没少给李氏添堵么?

杨嬷嬷觉得颇有几分抬不起头来。她是根深蒂固的旧思想,当初如鹃如莺都是她一手调理出来的,如莺后头想伺候周立年,她倒没觉得怎么样,毕竟做丫头的走这条路也多得很,但如莺眼下不安分,不但给吴知雯添堵,还可能令绮年这小姑子在嫂子面前难做人,她就不满了,很觉得自己当年没把人给调理好:“也是当初老奴眼神儿不好挑错了人,谁知道她这样不安分。”

“这关嬷嬷什么事啊!”绮年赶紧阻拦杨嬷嬷,这连老奴都说出来了,可见心里后悔,“哥哥怎么说?”

“少爷倒是没怎样,其实他在外头忙着,一月里也难得进房几次。只是七太太糊涂,少奶奶有了身孕之后,没给少爷安排人,七太太就跟少爷说让他到如莺房里去……”

“婶婶确实是糊涂。”绮年轻轻叹了口气。七太太是生母不假,但周立年已经过继到二房,管七太太正经该叫婶娘了。就是亲娘,插手到儿子房里也是招儿媳讨厌的,更何况一个婶娘!

“不过少奶奶跟我那小子说了,让他给世子妃带个话儿,说——”杨嬷嬷窥探一下绮年的脸色,低声道,“少奶奶说,如莺的身契既然早就发还,如今也不能算是世子妃的丫鬟了。”这意思她听得懂,就是要处置如莺了。从前或者还顾忌着如莺是绮年的丫鬟,如今不管了。

绮年低了低头,半晌才道:“嫂子说得是,她已经不算我的丫鬟了。”

英国公府孙女的洗三办得很简单,对外的说法当然是国丧期间一切从简云云,至于实际原因——没人去问。

吴家、严家做为亲戚自然也要上门,就连颜氏也硬撑着过来了,进门见国公府里没多少喜气,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绮年带的贺礼是一套赤金的小手镯脚镯,样式中规中矩,并不出彩。这种东西,亲戚朋友恐怕会送一堆,孩子哪里戴得过来?与其做得精致花哨,还不如实在点,将来手头不方便了,铰了拿出去就能换银子,也不心疼。

不过颜氏显然不这么想,看见如鸳捧出来的东西,脸色更阴沉。今儿英国公府里客人不多,阮家那边的亲戚基本上不见人,只有阮盼带着儿子回来了。颜氏当然不好对阮家人说什么,瞥了一眼绮年的礼物,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这镯子倒不花哨。”

绮年置之不理,把东西送上就去看孩子了。小婴儿抱在乳娘怀里,看起来比品姐儿出生时还小一些,头发稀稀的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再看乔连波,脸色苍白,眼圈还有些肿。郑氏心直口快地道:“外甥女儿,你这眼睛怎么了?月子里,可千万是不能哭的,不然哭坏了眼睛是一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