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恒立刻翻了他一眼:“瞧什么瞧!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儿,别弄脏了我女儿!真要瞧,下次干净些再来。”他每次回来都是先洗了手脸换了家常衣裳才去抱女儿的,绮年在卫生问题上很严格,毕竟这年代医疗条件不行,不可掉以轻心。
绮年在门外悄悄笑了笑,去小厨房了。
皇长孙出生,举国都得欢庆。因为还在国丧之内,无论洗三还是满月,太子自然都说从简,最后决定洗三就宫里几位高位的嫔妃参与;满月宴也并未大办,但郡王府做为皇室血脉,却是必须进宫道贺的。
东宫地方不大,因此满月宴是在皇后宫中举行的。金国秀抱着裹在大红襁褓里的皇长孙,含笑坐在席间。大约这次生了儿子她终于放松了下来,月子坐得委实不错,人都白胖了些,衬着身上杏黄色衫子,那种清淡如菊花般的气质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雍荣。
皇后满脸笑容。今日她没穿那明黄的正装,只随便穿了件浅碧色宫装,可是精神焕发的模样是压都压不住,把旁边穿湖蓝宫装的郑贵妃硬生生压了下去。
绮年跟着秦王妃送上皇长孙的满月礼,皇后顺手就把秦王妃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指了绮年坐到吴知霞下手:“你们姐妹也说说话儿。”
绮年仔细打量一下吴知霞,确定她气色不错,才放了心,低声道:“这回的事——太子不曾责怪你吧?”洛红的事,太子是绝对不会知道实情的,那只有吴知霞来背这个黑锅了。虽然说她的错也不大——谁知道洛红会不老实呆在自己屋里,又谁知道她竟然一直对太子妃心怀怨恨出语不恭呢?但不管怎么说,太子妃把东宫宫务都交给她,她就得负责。
吴知霞轻轻摇了摇头:“这宫务我本也不想要,爹娘对我说的话都是对的,如今有了嫡长子,我若能生个儿子,将来安分过日子是足够了。”只是想到二皇子和三皇子,口气就不那么确定了。
绮年多少也能猜到点她的心事,但既然嫁入皇家,这种事怎么可能避免得了。瞧着由乳娘服侍着乖乖坐在一边的三郡主,已经让皇上赐名叫赵成珊的小丫头,笑道:“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也尽够了的。”
吴知霞看着赵成珊,嘴角也不由得弯了起来,嘴里还要假意抱怨一下:“就是太顽皮。到了众人面前总是乖乖的,谁都说她好,背后就恨不得上房揭瓦,连她二姐姐都要欺负。”
二姐姐就是金国秀生的第二个女儿赵成珂,只比赵成珊大一个时辰,据说是三位郡主里最老实安静的。吴知霞说这话,绮年就知道金国秀在这上头确实是厚道的,对三个孩子应该是差不多,否则怎么容得赵成珊这样顽皮呢。
表姐妹两个在这里说着私房话,那边永安侯夫人带着公主也进宫了,还带了最小的儿子来。这么一来皇后就更高兴了,抱了外孙子亲热一番,又问永安侯夫人:“烨儿的儿子怎不带来?”
这话自然并不是真心的,但能问一句就是皇后的亲热,永安侯夫人笑道:“那个小子顽皮,可不如这个懂事,怕进宫冲撞了娘娘。”
皇后听了也笑:“那个还小呢,男孩子哪有不顽皮的,回头有空儿一定抱进来叫我瞧瞧。”说着,少不了又有凑趣的嫔妃们大加夸赞一番,引得皇后更加高兴。
郑贵妃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可是这种挤出来的笑容实在吃力,笑得她脸都僵了,实在不愿听身边的小嫔妃们恭维皇后的话,便转头对太子妃笑道:“明年就是春闱,显国公世子可下场么?这亲事早就订下了,孔家姑娘也有十七八岁了吧?”
太后虽然去了,但皇上并没有禁考试,今年的秋闱明年的春闱都是按时的。金国廷已经被正式请封了显国公世子,但他说不考上武进士不成亲,所以一拖就是好几年。
金国秀闻言便欠身笑道:“贵妃娘娘还惦记着他呢,明年是一定要下场的,再不得中祖父就要揍他呢。”显国公老当益壮,如今一般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不一定是他对手,说要揍孙子,那是真揍!
说到成亲的事,太后这一去真是耽搁了不少亲事,就是嫔妃们的娘家也少不了有嫁娶之事,顿时说得热闹起来。渐渐就有人将话题说到了郡王府:“贵府二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了,三公子如何?”
秦王妃正跟皇后说话,闻言笑了笑:“这都是缘分,平儿高不成低不就的,倒怕耽搁了人家姑娘。”
郑贵妃在一旁含笑道:“瞧郡王妃说的,郡王爷的嫡子,又是个聪慧的,哪家的姑娘叫郡王妃这样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