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二门上的夏婆子,把我这话传回秦家,母亲自然会安排。”
“可是——”魏紫觉得不妥当,“夏婆子如今还没被人发觉,若是因着这事儿……”前几日王妃还说不能本末倒置,今日这怎么又犯了执拗?
“叫夏婆子仔细些就是了!”秦王妃不耐烦起来。林悦然的事本来十拿九稳,妥妥的能给那周氏添个堵的,如今却被搅了。若是别人搅了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个商户之女出身的肖氏!其实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被禁足之后,她的脾气其实是在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魏紫看她又要发怒,不敢再说,低头出去了。
七八天之后,一辆简陋的马车从城外驶入长公主府的后门,过了一会儿,又驶了出来,径直往郡王府去了。
时近正午,街上人流如织,马车在离郡王府两条街的地方停住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从车上下来,抹了把脸就开始哭起来,边哭边往郡王府走,引得路上众人纷纷侧目,有些好事的人甚至开始指指点点。
远处马车里的人满意地笑了笑,隔着车帘吩咐:“一会儿闹起来就往郡王府门口赶赶车,看得仔细些,也好回去跟长公主回禀。”
妇人哭着走进郡王府大门所在的那条街。一进这条街,人顿时少了许多——这可是王府门前,寻常人等都要绕着走的,就是那些爱看热闹的闲汉也不敢立刻跟进来。
也就是妇人刚刚走进街口,一乘小轿从后头赶过来,猛地横在她身后,也挡住了后头那些闲人的目光。跟在轿边的两个婆子迅速将妇人架起来,连着孩子一起塞进了小轿,轿夫的脚步几乎没停,抬着轿子迅速从旁边的角门进了郡王府,那些闲人们只隐约听见一声哭喊就找不到人了。有几个眼光敏锐的倒是看见人是被弄进了旁边的小门里,待一看那正是郡王府的角门,顿时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掉头连忙走了。那可是郡王府,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招惹的地方!
苑氏被塞进轿子里的时候懵懵懂懂,刚叫了一声,外头就有婆子冷冷地说:“林娘子还是别叫了,不然我们只能把小少爷抱走了。”一句话吓得苑氏抱紧了儿子颤声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外面没有回答,轿子快走了片刻,终于停了下来,苑氏心惊胆战地坐了一会儿,听着外面好像毫无动静,大着胆子掀起轿帘往外一瞧,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小院里,前方不远处的树下,林悦然正坐在石桌旁边看着她。
“妹妹!”苑氏大大地松了口气,抱着孩子急忙从轿子里钻出来,“可吓死我了,还当是有人打劫呢!这儿,这儿是郡王府?”
林悦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嫂子可是来送我出嫁的?”
苑氏吃了一惊:“妹妹你说什么呢?什么出嫁——难道,难道你真要嫁那个小商户?妹妹,你可不能糊涂啊!你,你可是林家的小姐,怎么能——”
林悦然轻声打断了她的话:“林家现在是罪臣之家。”
一句话把苑氏噎了个半死,看看左右无人,连忙凑到林悦然面前去:“妹妹,你怎么糊涂了啊!来之前不是都说了吗?你,你要做郡王爷的侧妃啊!那小商户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世子妃——王妃逼着你嫁的?你说,嫂子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给你讨这个公道!”
林悦然看了她一会儿,古怪地笑了笑:“嫂子你豁出命去?要给我讨什么公道?”
“做侧妃——”苑氏刚说了三个字,林悦然就打断了她:“嫂子,我是罪官之女,是做不成侧妃的。侧妃是要上玉碟颁金册经宗人府的,到时候一查我姓林,宗人府那里就过不去。”
苑氏愣了愣。她只是个小乡绅之女,这里头的事还真不知道:“那,不是侧妃,还可以做侍妾吧?郡王府的侍妾,那也是锦衣玉食的,倘若能生下一子半女——”
林悦然沉默地看着苑氏。郡王府的侧妃是有诰命的,可是侍妾算什么?就连将来生了儿女也不能自己抚养。苑氏口口声声为她好,就是这样?
苑氏有些急了:“妹妹!只要留在郡王府,就比嫁个小商户好啊!你不想别人也要想想你侄子,你要是嫁个小商户,将来你侄子还有什么前程啊!”
“嫂子你终于说实话了……”林悦然只觉得嘴里发苦,什么为她好,分明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好。
“那又怎么样!这孩子可是你们林家唯一的血脉,妹妹你若是不顾念他,将来到了地下你能对得起你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