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王一呆,连忙阻止道:“你师父传话让你回咸阳的,还嘱咐我不让你乱跑,只让你在家待着。”
师父传的话?青年上卿不惊反喜,师父这是预测到了什么天机?难道咸阳城的天终于要变了?
可是始皇依旧在东巡的路上未归,扶苏也在边疆戍边若是有什么事发生,扶苏也来不及回咸阳……不,有蒙恬和王离在他身侧,在万千秦军之中,他也是最安全的。
反而此时他在咸阳,倒是能替大公子提前部署一二。
青年上卿如此想着,也顾不得自家父亲在场,用剪子剪了一段过长的灯芯,让油灯更亮了一些,便提笔在帛书上写写画画起来。
宜阳王见状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甘府虽然上下都归他管,但儿子自从十二岁之后他就管不了了啊!要不然他早压着这臭小子去成亲了。
罢了罢了,还是让厨房给这臭小子多做点膳食吧,据说昨天一整天他都没吃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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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上卿在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很少在乎周围的情况,连他父亲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注意到。只是在仆人送饭食过来的时候,拿起托盘上的湿毛巾擦了擦脸。
连夜从上郡奔回咸阳,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脸色实在是太差,只要有人看到,都会觉得甘府上下他才是要挂招魂幡的那一个。为了瞒过父亲,他让仆人买来胭脂,需要的时候就在脸上抹一些。也辛亏如此,否则采薇那姑娘心细,肯定会看出些端倪。
掌心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为了盖住古怪的气味,他的房中开始尊大量的香。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有了师父的暗示,青年上卿也就没有那么执着地要回高泉宫了。要暗中做事,还是低调的甘府更合适。
给狻猊石刻又燃了一段香,跟嘲风和鹞鹰了解一下各处情况,确认没有异常后,青年上卿决定先下手为强。
“阿罗,你不要做傻事啊。”嘲风早就从蛛丝马迹中看出青年上卿身体的不对劲,急得火烧火燎,恨不得以身代之。
可它只是一只蹲在屋檐上的脊兽,除了可以望见天下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就连想要移动分毫,都无能为力。
“这天下,早就应该是大公子的了。”青年上卿翻看着这几天他搜集的情报,神色凝重。
“阿罗,始皇乃千古一帝,集天地运势为一身。若强行更改天命,天道不知会如何降下天罚。”鹞鹰忧心忡忡地劝道。
“始皇使人开凿方山,让淮水流灌金陵,以泄龙气,又把金陵改名为秼陵,”青年上卿语气平淡地说道,“他所做的难道不是强行更改天命?我为何不可?”
“始皇和你能一样吗?”嘲风气得开始口不择言。
青年上卿的眼光一黯,但随后还是平静地说道:“始皇已非昔日的始皇。”
“何出此言?”鹞鹰追问,它们每日都垂首看着世间百态,但始皇身周像是有白雾包围,即使是它们也无法看穿,就连宫中有几处地方也是如此。不过始皇集六国宝物于咸阳,有什么隐藏行踪的宝物也不稀奇。
“始皇的情况,应该与我现今一样。”青年上卿摊开手掌,让掌心腐烂的伤口展现在烛光下,他知道两只脊兽能看得到他。
嘲风和鹞鹰都默然无声,它们即使都见惯了生死,却从未见过一个人明明还活着,还能有条理地说话沟通,可是身体却已经开始腐烂的。
“始皇应也是服了丹药,才出现了我现今这种情况。”青年上卿冷静地分析着,“始皇身周一直都有浓重的熏香,也许是个人喜好,也有可能是为了掩盖腐烂的气味。
“始皇在统一六国之后,性情大变。也许是他登上高位之后变成了孤家寡人,也可能是他长生未求得反而陷入窘境的愤怒导致。
“多年前,我曾窥见过一次帝星闪烁不明。但当时的情况虽是始皇被刺,可真正有危险的并不是他。也许是我星象观察有误,也可能是帝星早就命运难测。”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不足以为证。”鹞鹰不赞同地说道,总觉得青年上卿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思绪混乱。
青年上卿继续淡淡道:“始皇在胡亥之后,二十多年之内一个孩子都没有出生,而胡亥之前它有五十多个儿女。当然,这也许是他对男女情爱之事没有了任何兴趣,也可能是他有心无力。”
嘲风和鹞鹰这回就无言以对了,始皇的后宫它们自然也是可以窥探得到的,但这等隐私它们也没甚兴趣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