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的一句‘道德操行,清廉自守’似乎让曾礼濮更有些为难,不过他终于还是侧身向永嘉拱了拱手,“殿下,殿下的话,臣有愧。不过还是要麻烦王爷了。”
曾礼濮说出的事情,却是永嘉没有想到的。
他原是新州人,年轻的时候在家乡曾娶妻并生有一子。当时他要考功名,所以离别亲人到了雍京,结果在第二年的时候,他要回家乡,却得到了噩耗。在他离家之后,新州出现叛乱,而他的妻子都在战乱中失去了音信。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永嘉说,“王爷知道的,新州那边就是边界,出了城墙一走就是封国的土地。虽然说封国一直是大郑的附属国,可是这些年来一直小有摩擦,所以那里打杀的事情有时会发生。”
永嘉点头,“我知道的。”封国不过一方诸侯,两百年内不成气候,不过他们总像一个耗子用那脆弱尖锐的牙在不断试探着大郑,也够让人心烦的。曾经几次,大郑的铁骑踏过封京,封王都要举家逃窜,也很狼狈。可是十几年后,他们会再一次试探。历代郑王曾经不只一次地想要彻底灭掉封国,只不过那里离雍京实在太远,鞭长莫及。永嘉继续说,“那里是军事重镇,不过大郑的军队也只是护卫新州城墙之内的国土,而外面百里是作为战场的无人区,再外面就是一大片森林,那之外就是封国的琪琳城了。听说,也是很荒凉的。”
“曾大人,您究竟,……”
“是这样的,殿下。”说着,曾礼濮从怀中拿出一方娟帕,递给永嘉,永嘉接过来,打开,上面写着‘至死不遇’四个字。虽然有些扭斜,不过字迹端正秀气,是出自女子之手。“这个是臣前些日子收到的,那字,是内子的字迹。”
“这么说,尊夫人尚在人世?”永嘉还是不明白曾礼濮此行的目的。
“不,也许,也许是她刚离世,所以,托人送这个来给我。”曾礼濮说完,跪在永嘉面前,永嘉一愣怔,“曾大人,您这是,……”
“王爷,听闻您最近要外游历,而且此行就在东方,如果您到新州城,请您去一趟城外的曾
村,看看,臣的家人是否尚在人世。”
永嘉扶起了曾礼濮,“曾大人,新州不是永嘉能去的地方。那里,离雍京太远了。”如今眼前这个人的前程都是郑王给的,他必定死心塌地跟随王兄。永嘉目前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他不想因为去新州而让旁人说他结交外藩。
曾礼濮明白永嘉的难处,所以他只是来请求永嘉,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不过永嘉下一句问他,“曾大人,令郎的名字是什么?”
“……,哦。”曾礼濮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看了看永嘉,年轻的王爷有一双平和深远的眼睛,他说,“远宁,曾远宁。”
“哦,好名字。”永嘉笑了笑,没有再问什么了。
后来永嘉也没有说要答应曾礼濮的要求,因为着实有些过分,不过永嘉在送客之后,却留下了曾礼濮带来的那个丝帕。
芙葭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瓷坛子,里面是用桂花酒酿煮的糯米圆子。她把这些放在小几上,对永嘉说,“什么人这么重要,都耽误早膳了。”姚家原本家规森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规定得很死。比如用膳,什么时候吃,吃什么,吃多少,都要有一定之规,所以错过了早膳时间,芙葭认为对他的身体不好。
永嘉坐下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过却有一件有些为难,不过不好推辞的事情。”他这才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其实,我欠曾礼濮一个人情。虽然说他在沈家失势之后倒戈,不过他当时掌管雍京九门,不是他通融,那次你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出雍京的。”
芙葭知道永嘉的性格,宽厚高洁,基本上有恩必报,她并没有反对,而是把勺子递给永嘉,问了一句,“他自己怎么不去一趟新州呢?”
永嘉盛了一个汤圆慢慢吃完才开口,“他是很不容易才等到外放这个实缺的,怎么舍得?再说,前程怎么也比那一放绢帕重要,更何况他也许会一无所获。”
“那,他在新州可能还有一个儿子呢。”芙葭坐在丈夫的对面。
“他在雍京可是一妻一妾,还有两个儿子一大家子人呢。”永嘉咽下最后一口东西,芙葭用自己的丝帕轻抹了他的嘴角,却被永嘉攥住了手,“芙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事,可是对于他,两旁都是责任。他要是因为贻误公事而被罢职,丢了前途,他的家人怎么办呢?”
“永嘉,那你当年为了我反抗郑王,可是想过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