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是了不得。黎绍驰真的很好奇,黎煜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向来故作坚qiáng的祝潼,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他还没有问出答案,祝潼的眼眶又红了,他的心似乎抽了抽,好像有点疼。他不得不放软语气:“不要再哭了,明天眼睛肿起来,孩子们又围着你问东问西了。”
果然,祝潼连哭都不敢哭了。
祝潼委屈又无助地站在那里,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肯定在无声地控诉着。黎绍驰快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他叹了口气,伸手将把拉了过来,而后又qiáng迫她坐下:“我回公司做好工作jiāo接,然后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见不着儿子。”
祝潼默不作声,但她的眼皮动了动,泄露了她掩饰着的qg绪。
他们同时沉默了片刻,黎绍驰又开口:“不要再说那种孩子该不该要的怄气话,你说是无心的,万一不小心被孩子听见就有意的了。你那些气话里,有一句说得很对,没有孩子,我们怎么闹都是两个人的事qg。但是,现在我们有了孩子,我们这样一闹,就是四个人的事qg了。”
祝潼终于打断他的话:“我说得不对,就算没有孩子,我们怎么闹都不可能是两个人的事qg,而是两个家庭的事qg。当初你爸妈知道我们要分开各自生活,都高兴得要放鞭pào庆祝了。”
黎绍驰脸部的肌rou抽了抽。他没有在祝潼的话上纠缠,只说:“我们的关系,一定要好好处理,不能继续逃避。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好好地过日子……”
祝潼再度打断他的话:“我不愿意。”
黎绍驰继续说:“只要我们好好地相处,孩子们才不用担心受怕。你应该也知道,他们现在表面上是很幸福很快乐,但是他们暗地里是不是同样的快乐幸福,我跟你都不知道。你忍不忍心让他们患得患失,时时刻刻都害怕失去自己的妈妈和爸爸?”
祝潼又沉默了。黎绍驰这番话,实在是戳中她心头最软的一片地方。上次他就说过,这回换他捉住自己的软肋了,她没料到这男人捉得这么jg准,让她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她那么辛苦才用自己的血rou孕育了这对儿女,然后疼得死去活来才把他们带到这个世上,她比谁都希望他们可以健康与幸福。
然而,人生总是这样事与愿违,别说给孩子们幸福,就连最起码的一个家,她似乎也给不起。想到这里,祝潼又觉得心酸,她忍得很辛苦,但眼泪还是溢满了眼眶。
黎绍驰的手指动了动,但最终也没有给祝潼擦眼泪。他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以后才说:“别想太多,安分一点等我回来。”
话毕,黎绍驰就从软榻上站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祝潼用手背胡乱地抹掉脸颊的眼泪,她倏地叫住他:“黎绍驰!”
黎绍驰顿住脚步,随后回头,沉默地看向她。
祝潼盯着他的眼睛,她的声音很平稳,但表qg却有点扭曲:“你真的不怕做噩梦吗?”
黎绍驰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祝潼一眼,然后转身。
祝潼从来都参不透他眼里的意思,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后,她才抱着自己的膝盖,慢慢地将额头抵上去。在灯光的映照上,她的身影显得越发的单薄。
悬挂在天边的明月躲进了云层里,窗纱被chui起又落下,这又将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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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黎绍驰这一走就走了将近一个月,祝潼原以为他的离开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毕竟他不在的这几年,她和女儿都过得很好,这种生活不会因为他出现几天而改变。然而,祝潼还是把黎绍驰的影响力想得太低了。他不在那段日子,祝潼简直是崩溃的。
他们父子两人离开琼京后,祝恬每天都缠着祝潼问爸爸和弟弟什么时候回来,一天问无数遍。她睁开眼睛就问,她从幼儿园回来又问,吃饭、玩耍甚至是上厕所,只有她心血来cháo,她就会问祝潼同样的问题。
对于祝潼来说,祝恬这句话比咒语和魔音都要可怕。初时祝潼还是很耐心地对女儿说,等爸爸忙完就会带上弟弟回家。祝恬初时也是相信的,不过她天天等待,始终没有等到爸爸和弟弟回家,因而开始焦虑与怀疑,害怕这是妈妈善意的谎言……
时间越长,祝恬就问得越频繁,问着问着,这话就成了她的口头禅。
这喋喋不休还算是小事,祝潼顶多就是烦躁了一点。但是,祝恬的功力远不止这样,她闹起来真是地动山摇般可怕。她惦记着父亲,发起脾气就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有时候砸玩具、撕书页,有时候到夜深还翻来覆去,不但不肯睡觉,还尖叫哭闹。总之,这孩子闹别扭的招数是层出不穷,黎绍驰离家以后,祝潼就没有安稳的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