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戟尖穿过皮甲后,手感竟忽而一滞,吕布很快反应过来,这小子这皮甲下还包了块铁板!他还未收戟,韩乘竟从鞍下摸了一把强弩,强弩上寒星点点,吕布还未及反应,他已然射出弩矢。
如此近的距离,吕布的裙甲也阻挡不及,弩矢穿过铁片,又穿过一层牛皮,正中吕布大胯。吕布吃痛之下,仍斜持戟刃,勾着韩乘的甲胄,强行拖其下马,韩乘无力反抗,便被吕布两三戟戳穿了胸膛,整个人很快就死透了。
吕布收回长戟,心中却暗自恼怒:自己反应还是慢了些许,若是在往常,他即使一刺不中,仍能抽戟而出,打落这人的强弩,可如今身在战场,吃了这一箭,后续便难有作为了。他趁荆人还不敢靠近,自己咬牙拔出弩矢,大胯间的袍布都被血水浸软,湿濡濡的,他赶紧从袖角扯了块长布包扎,又驱马回到阵中,虽说仍旧奔驰如飞,但到底少了四分自如。
荆人见状又鼓起余勇,重新整队向吕布部发起冲击,吕布又与高顺成廉等人飞身入阵,来回打退了好几波荆人的进攻,对面的荆人见骑士不能奏效,便让骑士们去维持战线,转而让后方的步卒结厚阵前来,步卒们一手持盾,一手把枪,如乌龟般向前缓缓推进,以人数优势压缩凉骑来回冲击的空间。
凉骑无奈,他们唯有以骑射应对,但多为荆人的木楯挡下,成效不佳。而作为回礼,荆人的箭像不期而至的骤雨突然飞了出来。
箭矢打在吕布的兜鍪上,顿项上,肩膀,胳膊,胸前的明铁,战马的铁面,前胸,马腿,他顶着箭雨四顾周围,骑士从马上被射下,战马被射得左右乱跳。不少箭还穿过马腿的缝隙,穿过马尾,穿过骑手的腋下,飞向后面的目标。
荆人箭手射箭并不瞄准明确的敌人,他们搭上弓弦,只要眼前有一个活动的目标,不管是人还是马,马上放箭,然后低头弯腰,伸手到背上的箭囊取下一支箭,而此时,正好可供后面的人射箭,所以,第一波的箭刚出去,第二波的箭追着就赶过来了。甚至他们的箭还在空中撞击,好像互相追逐似的。
吕布部的骑兵们就像是暴雨中的枯枝落叶,噼噼啪啪地被打落。不少密集的箭矢合拢到一块,直接在人体中穿出一个大洞,后方的箭就从这个孔洞继续钻进马背,将人与马一同钉死在地上。
在这块局部的战场,双方的兵力在达到了三比一,在前阵的骑士被处理掉后,后方的步卒们这才一拥而上,马上的长槊与马下的长戟开始相互击打、对刺,凉人的战马没有冲击力,反而成为了巨大的刺杀目标,荆人们先刺死马,再踩着马的尸体去追杀落马的骑士。
好在如此场景下,赤兔仍能驰骋,他跨越在血水和尸山之间,摆首、踏蹄,来帮助吕布杀敌,但他亲率的四百骑士几乎全灭,又找来高顺的陷阵营,才重新将几乎溃散的阵线稳定。长时间厮杀,加上胯间伤口流血不止,吕布脸色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