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说,当年黄巾百万汹汹,海沸九州,便是并州牧率军讨平。那逆贼张角号称大良贤师,百病不侵,治愈万民,方才聚起百万教众。末了,一见并州牧便身患绝症,可见陈龙首当真是天生圣人,不是我等能抵抗的。
这番话很快在凉人中传开来,军中有不少人都甚为笃信,甚至有军官向董越进言,希望董越向相国进言,让朝廷招抚龙首。董越口中连骂荒唐,将这些人都撵出帐外,心中却也颇以为然,但他一想到龙首与相国之间的种种不睦,又无可奈何,便干脆收敛南前攻势,专注构建北邙防线。
小平津校尉贾诩得知后,猜出董越心思,当即来北邙面见董越,劝说他道:“将军为何糊涂?陈冲纵然聪明绝世,但也不过是常人耳,否则,他何故在朝堂三起两落?如今相国麾下,各部残损,唯有将军一部独全,这正是将军鱼跃龙门的良机啊!将军如今却放纵良机,怠战闻名行伍,这是自绝于相国啊!”
董越吓了一身冷汗,连连向贾诩道谢,又求问道:“只是南关着实难破,不知文和有何良策?”
贾诩紧皱眉头,缓缓说道:“若是北虏沙洲新城未成,我们或可以先占据沙洲,以弓矢隔断北岸,再从陆上三面包围,断其外援,正可徐徐破之。可如今我军失了先手,坐视北虏先占沙洲,且筑成新城。我等一旦围城,北虏便可自沙洲而出,自河中相互为援,北虏又善水战,我军难以匹敌,如今看来,要用外力攻破,已无半分可能。”
董越急道:“那某当如何施为?”
贾诩叹息说:“便无法破城,也要阻拦其修筑河桥。一旦河桥建成,北岸大军过桥而出,将军以区区万数,当真能当北岸七万之众耶?到那时陈冲筑营山下,另遣一军袭取旋门、敖仓,引袁绍之众前来汇合,相国又为之奈何?最后只能放弃东都,固守函谷。”
说到此处,贾诩考虑到前些时日,他受命在小平津大肆造船,时至如今,已造好约有两百余艘,正好可派上用场。于是暂且给出两策:“北虏筑城修桥,想必已用尽人力物力,难以防范,我军一可遣派精锐渡河,屡屡袭扰,牵扯其军,令其不能一心筑桥。”
“二可以船只多载薪柴,自上游纵火烧船,那火船顺流而下,漂到下游就将北岸浮桥焚毁了。如此反复,北虏不能久持,待到各军休整完毕,再倾力攻之。”
董越深以为然,当夜就撤去围军,先从平阴处派一军司马领两千骑士偷渡过河。这支骑军在轵县与河阳之间游弋,试图寻找浮桥的物料堆积之地,但未能得手,反倒路上了截获了些许辎重,轵县与河阳得到消息,当夜封锁城门,全城戒严,大营处也日夜有岗哨严加巡视。
八月初九,骑军尝试从侧翼袭扰河阳大营,但仅靠近至四里处,野林里便有暗哨发现凉骑行踪,他以号声向明哨示警,明哨再以锣鼓声通晓夜巡队伍。夜中号锣声响成一片,使马匹都为惊惶,但骑军仍不死心,为坐骑以布塞耳,再往前进发两里,这时大营处已有兵卒集结成阵,火把丛丛,秩序井然。
为首的军司马见状颇为犹豫,对部下说:“今令北虏不能安睡,已然功成,何必将性命葬于此地?”因此徐徐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