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怕是骑不了快马了。”徐庶如此自嘲。
陈冲宽慰说:“元直以弱冠之年,怀终军之志,已是世之英妙,为人如此,何处不能报国?”
随后师徒间谈起北路一战的得失。徐庶身在其中经历全程,他自我反省说,当时听闻凉人出兵到阴晋时,北路最大的失误便是各行其是。当时华阴与蒲坂相隔不到百里,往来传信不过一日之事,无论皇甫嵩先进攻谁,另一城都可以从容援助,而两路合军也足有三万人,与遭受疫病的凉人比起来,还小有优势。
但结果是蒲坂与华阴互不联络,公孙瓒自作主张追击,遇败溃逃也就罢了,但田畴唐突放弃蒲坂实无必要。这导致华阴成为一座孤城,只能固守,却无法阻挡皇甫嵩向东进军,结果皇甫嵩绕城而过时,白波军受其引诱,很快也遇伏溃灭。
陈冲听他说完,摇首否认,叹说道:“你想的太多了。”,而后解释说,之所以将北路军兵分三路,便是军队成分复杂,不好统御,若在一处,诸将心思繁杂,反而容易坏事,所以他才令北路军各占三处险地,即使一路被破,另外两路固守险地,也能有所作为。
“所谓险地,既是易守难攻之地,也是生死存亡之地,不可枉视。皇甫嵩纵然能因大河封冻,一时间绕过华阴,却不可能仓促攻破茅津,等到大河解冻,他又能有何作为呢?只能依旧退出弘农,转而来攻打华阴,我所选三地,皆是如此。只要将士下定决心坚守,敌军便束手无策,你们实在不该临阵更改策略。”
徐庶闻言恍然,随即说不出话,他常常自负聪明,有时却钻了牛角尖,没想过最简单的策略往往最为有用,这让他大感挫败。陈冲见状并不劝慰,他相信徐庶能克服成长,反问道:“我要去圜阳拜祭郭帅,你随我去吗?”
“郭帅英雄,怎能不去呢?”徐庶听闻果然又振作起来,便收拾行李,他颇为羞赧地说:“只是学生实感无颜相见,只能等老师前来,方敢同去罢。”
陈冲苦笑道:“我又何尝不如此呢?”
徐庶现在不便骑马,陈冲便寻了辆牛车,让他坐了往圜阳处缓行。出了离石,经过蔺县,再北上至曲峪,这些路陈冲早就走熟了,向曲峪卫兵打听动向,韩暹果然还在圜阳,于是陈冲再乘船渡过大河,上岸走二十余里山路,直抵圜阳城下。
此时天色阴沉,圜阳的城头立着十来面白幡,城野的村庄也家家挂白,路人面带哀色。城卫看到陈冲文牒,又是高兴又是悲伤地对他道:“龙首终于也来看郭帅了吗?杨帅他们带残兵回来后,一直争吵不休,真令我们部下心伤,都等着龙首来主持大局!”
说罢,城卫便去通知杨奉、韩暹、胡才三帅,三人得知陈冲远来,无不即刻出迎,陈冲仔细打量韩暹、杨奉,见他们脸上手上也多了几道疤痕,心下非常难过。而后他们结伴往城南去,郭大的墓冢便立在往南两里的黄蒿山脚,因尸体被皇甫嵩作为京观,这里只有他的衣冠冢,与李乐的衣冠冢并列。…